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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浪书院 >  深渊血裔 >   第38章 圣坟

白鹿洞·晨露未散时

在韩斌来到白鹿洞的第六个月,第181天的清晨,韩斌盘坐在青石台上,周身气息如渊渟岳峙,再无初入白鹿洞时的锋芒毕露。

他的右手背上,原本炽烈如火的儒家“义”字印,如今化作一点金芒,如晨曦初照时的一粒金砂,温润内敛,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不可撼动的浩然正气。指尖轻抬时,金芒微微闪烁,似有《孟子》经文在其中流转——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而他的左手背上,曾经铮铮作响的墨家黑链,也已凝成一点墨色印记,深邃如夜,却又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指节微动时,墨点深处似有齿轮轻转,秩序之力暗藏其中,随时可化作千机万变。

他的脖颈处,原本显赫的血色太极图,如今已缩小至一枚铜钱大小,几乎隐没于肌肤之下,唯有在气血翻涌时,才会微微浮现。阴阳双鱼游动,一黑一白,一阴一阳,却不再狂暴冲突,而是如呼吸般自然流转。

太极图每转动一次,韩斌周身的气息便浑厚一分,仿佛天地间的阴阳二气,皆在无声无息间被他调和。

最惊人的变化,在于他的双眼,原本太极图内的深渊腐化之种与那道毁灭气息也已消失不见,转移到了双眼之处。

左眼的瞳孔深处,原本肆虐的毁灭气息,如今已微弱如风中残烛,仅剩一抹淡淡的赤红,如夕阳最后一缕余晖,沉寂在眼底,不再躁动。

右眼的深渊之种,亦已近乎湮灭,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再无那令人心悸的蠕动感,反而如夜空般深邃宁静,仿佛一切污染皆被镇压至无底之渊。

远远望去,韩斌的双眼只是比常人略深一些,唯有在极暗处,才能窥见那一缕赤红与墨色,如两颗沉寂的星辰,无声蛰伏。

守拙先生负手立于竹梢,眯眼打量着韩斌,嘴角微翘。

“不错,总算有点‘人样’了。”

韩斌睁开眼,金芒与墨点同时一闪,脖颈处的太极图微微发烫,却又迅速归于平静。他缓缓起身,周身再无半点凌厉气息,仿佛只是一个寻常少年。

可当他抬脚迈步时——

脚下青石无声龟裂,却又在下一瞬自行愈合,如被无形之力抚平。

守拙先生挑眉,笑意更深:“哟,返璞归真了?那么你就休息一天吧。”

守拙先生的声音在风里漾开时,韩斌手中那柄由浩然气凝成的青锋正破空斩出最后一式,剑尖嗡鸣未绝。他猛地收势,剑光如退潮般敛回掌心,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来处。

老人就倚在青石旁,双手拢在袖中,嘴角噙着一点极淡的笑意,月光为他霜白的鬓角镀了层柔和的银边,连那些刀刻般的皱纹也显得松软了。他从未在守拙先生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没有促狭,没有严厉,没有那种惯常的、审视器物般的目光,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温和,沉甸甸的,像浸透了岁月苦酒的棉絮。

“休息一天吧,孩子。”守拙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轻缓。

韩斌怔在原地,心头警铃大作。这老头……莫不是被深渊的气息悄然侵染了神智?还是白鹿洞终年缭绕的竹简烟气,终于熏坏了他那颗向来硬如铁石的心?他下意识地绷紧肩背,体内沉寂的三道本源微微震颤,右手背那点金芒与左手背的墨色印记悄然发烫,脖颈处的太极图在皮肤下无声流转,连带着左右眼瞳深处那近乎湮灭的赤红与墨黑,都似被惊扰般泛起一丝微澜。

可守拙只是静静站着,那温和的目光里,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一种看尽了千山暮雪、独对寒江的苍茫。

韩斌压下翻腾的疑虑,沉默地转回身。掌心青光再起,凝实、吞吐,浩然剑又一次凭空而生。剑锋破开夜气,风声凌厉,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早已刻入骨髓的招式。汗水沿着额角滑下,坠入脚下的尘土,他的动作却愈发沉稳凝练。守拙先生没有离开,亦未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目光穿透剑光,仿佛落在更渺远的地方,落在韩斌无法触及的过往尘埃里。

更深露重,子夜时分,竹扉被轻轻叩响。声音不大,却像直接敲在韩斌绷紧的心弦上。

“跟我来。”门外的守拙先生只说了三个字,手中提着一盏样式古拙的青铜灯。灯盏无芯,内里却自行悬浮着一豆青碧色的火焰,幽幽燃烧,映得老人半边脸孔明暗不定,平添几分神秘。

韩斌无言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沉睡的竹林,踏过铺满月华的石径,绕过潺潺低语的溪流。守拙先生对白鹿洞的熟悉已臻化境,引着韩斌步入一条他从未涉足过的隐秘小径。路径狭窄,荒草蔓生,两旁的山岩逐渐高耸逼仄,仿佛要挤压过来。脚下的土路越来越松软潮湿,带着一种陈年积叶与微腐泥土混合的气息。最终,他们停在一处被高耸山壁环抱的幽僻山坳前。

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无碑坟地。

月光清冷地泼洒下来,照亮一片起伏的荒丘。没有石碑,没有铭文,甚至没有像样的坟茔形状,只有无数低矮的土包在蔓生的野草中沉默起伏。野草长得很高,在夜风里发出绵密而细碎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幽魂在低声絮语。而在这片荒凉死寂之上,悬浮着、飘荡着点点金色的微光。它们并非萤火虫那种生机勃勃的跃动,更像是某种凝固的、柔和的余烬,或是星辰坠落后残留的光魂。它们无声无息地在坟冢间、在草叶上缓缓浮游,明灭不定,将这片无名的墓地渲染出一种奇异而悲怆的神圣感。

守拙先生停下脚步,青铜灯的青碧火焰似乎也被这片土地的气息所感染,摇曳得更加微弱。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岁月的锈迹和沉重的回响:

“二十年前……玉城之外,血肉横飞,苍穹泣血。所有参与那场围剿、最终陨落的圣贤……皆埋骨于此。”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被野草覆盖的土丘,仿佛在辨认一个个早已模糊的姓名与面孔,“无碑无姓,英魂长寂。”

韩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崇敬、悲怆与巨大历史沉重感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疑虑与杂念。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投向那片浮动着金光的圣坟,胸腔里激荡着一种近乎朝圣的激动。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缓缓迈开脚步,踏入这片被遗忘的圣土。

第一步落下,脚下蔓生的野草竟似有灵性般,无声地、温顺地向两侧分开,为他让出一条窄窄的小径,仿佛沉睡的英魂在默默指引。草叶拂过他的裤脚,带着夜露的微凉。

第二步落下,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悠然飘荡、各自浮沉的金色光点,仿佛受到某种强大而纯粹的感召,骤然间齐齐转向!如同百川感知到大海的呼唤,如同星辰被无形的引力牵引,无数的金光划破夜的沉暗,从四面八方、从每一座荒丘、每一片草叶间向他汇聚而来!

刹那间,韩斌感觉自己被温暖的星海彻底拥抱、淹没!无数柔和而温暖的光点亲昵地触碰着他的皮肤,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与共鸣。它们并非冰冷的能量,更像是饱含着情感与意志的碎片,带着体温,带着叹息,带着未竟的遗志,争先恐后地融入他的经脉,在他意识的最深处激起回响:

一个清朗而决绝的声音低语:“舍生取义,死得其所……”

一个沉稳如磐石的声音宣告:“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一个嘶哑却豪迈的声音长笑:“虽千万人,吾往矣!快哉!快哉!”

……

每一个声音的碎片,都裹挟着一段模糊却无比真实的记忆场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燃烧的信念与绝望的嘶吼交织。无数的意念,无数的牺牲,无数的坚守,此刻如同奔涌的星河,尽数向他倾泻!

韩斌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他如同化身为一轮行走在人间的微型太阳,纯粹、炽热、磅礴的浩然金光冲天而起,瞬间将整个幽暗的山坳映照得亮如白昼!光芒穿透层层叠叠的山壁,甚至短暂地照亮了远处白鹿洞沉寂的楼阁,惊起了夜栖的宿鸟。那光芒里蕴含的,是二十年前无数英魂沉寂至今的磅礴正气与不朽意志!

守拙先生站在坟地边缘,身影在强光中显得有些模糊。他仰头望着那冲霄的金色光柱,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眼底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追忆,更有深不见底的哀恸与寂寥。他手中青铜灯的青碧火焰,在金光的压制下,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

然而,这辉煌如同夏夜最绚烂的烟花,极致璀璨之后,便是无可挽回的寂灭。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令人心碎的破裂声,毫无征兆地在韩斌的灵魂深处响起。

仿佛一个被吹至极限的泡沫终于不堪重负,又像维系着无数残魂的最后一根丝线骤然崩断。那环绕着他、与他血脉相连的温暖星海,那汹涌澎湃的意志洪流,猛地一滞!

紧接着,是彻底的崩溃。

无数的金色光点,如同骤然失去了所有活力与依凭,光芒急速黯淡、熄灭。它们不再融入韩斌,而是化作一缕缕虚幻的金色烟尘,从他周身剥离,向着四面八方飘散开去,速度快得惊人!

“不!”韩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冰冷的铁爪狠狠攫住。巨大的失落和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伸出手,徒劳地抓向那些四散飞逸的光点,“回来!别走!”

可他的手指却如同探入虚空,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些正在消散的光影。那些承载着圣贤遗志的金芒,此刻已彻底失去了实体,变成了无法触碰、无法挽留的幻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流沙,如同指间滑落的清水。

他踉跄着,在荒草与坟冢间跌跌撞撞地追逐,像个绝望的孩子想要抓住最后一点温暖。每一次伸手,都只抓到一把冰凉的夜风。他嘶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山坳里显得无比微弱而凄凉。金色的光雨在他身边无情地流逝,越来越稀薄,越来越黯淡,那片刚刚还辉煌如昼的圣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沉入冰冷的黑暗。

最终,所有的光,所有的温暖,所有的喧嚣与低语,都消散殆尽了。沉重的黑暗重新合拢,淹没了山坳,也淹没了韩斌的心。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野草丛中,剧烈的喘息着,胸膛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生命的搏杀。无边的死寂包裹着他,只剩下野草在夜风中持续不断的、单调的沙沙声,如同无休止的叹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与冰冷的死寂之中——

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金芒,在韩斌身前不足三尺的虚空中,顽强地、颤巍巍地亮了起来。

它只有米粒大小,光芒黯淡,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在浓稠的夜色里。与之前那浩瀚的星海相比,它渺小得如同尘埃。然而,就是这一点微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与执着,如同狂风暴雨后幸存的一粒火种。

它静静地悬浮着,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用最后的力量审视着眼前这个失落的年轻人。

韩斌屏住了呼吸,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他忘记了追逐,忘记了呼喊,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一点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光。巨大的失落感还未退去,一丝渺茫到近乎虚幻的希望,却又在心湖深处悄然滋生。他缓缓地、近乎虔诚地,向着那点星光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掌心向上,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姿态,也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那点微弱的星光,仿佛终于感受到了某种呼应,它绕着韩斌缓缓地、温柔地飞旋了一周。微弱的光芒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这短暂的盘旋,像是一次无声的道别,又像是一个最终的确认。

然后,在韩斌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它不再犹豫。

“嗖——”

一声轻得如同叹息的破空声。

那点最后的星光,如同归巢的倦鸟,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与安然,倏地没入了韩斌的眉心!

刹那间,韩斌的整个意识世界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彻底淹没、重塑!

他“看”到了——

一个身着破烂青衫的年轻儒生,浑身浴血,站在咆哮着、裂开如同深渊巨口的怪物面前。他脸上带着近乎癫狂的平静笑意,双手结印,口中诵念着古老的箴言。下一刻,他的身体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血肉之躯寸寸碎裂,化作无数闪耀着金色字符的锁链,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轰然镇下,将那深渊巨口死死封住!最后消散的,是他嘴角那一抹解脱般的微笑。浩然气,原来是以身为祭!

一个双臂齐肩而断的墨家巨子,须发戟张,口中死死咬着一根粗大的、刻满符文的青铜机关链。他的牙齿在金属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拖着那根沉重的锁链,扑向一条狂舞的、布满吸盘的巨大克苏鲁触须,将锁链狠狠缠绕上去!机关咬合,符文亮起!触须疯狂挣扎抽打,将他残破的身躯几乎拍成肉泥,他至死未曾松口!墨家之信,以齿为钉!

一位面容枯槁的阴阳家修士,盘坐在燃烧着黑白二色火焰的法阵中央。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皮肤迅速干瘪褶皱。他双手虚抱,将毕生苦修的阴阳二气、连同自己飞速流逝的生命本源,不顾一切地压缩、凝聚!最终,一枚只有寸许长短、却散发着毁灭性波动的黑白太极钉在他掌心成型!他猛地睁眼,眼中神光暴涨,双手向前一推!那枚小小的太极钉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流光,精准无比地贯入远处一尊庞大肉山怪物的核心!怪物发出震碎天穹的哀嚎,修士也在同时化作飞灰,随风飘散。阴阳道,燃命为钉!

无数惨烈、悲壮、却又闪耀着人性最璀璨光辉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击着韩斌的感官和灵魂。最终,所有的画面破碎、重组,定格在一个无比清晰的瞬间:

一只苍老的、布满皱纹和血污的手,正稳稳地按在一个浑身是伤、几乎站立不稳的少年背上。那少年,眉眼间依稀有秦砚之年轻时的轮廓,只是此刻满脸血污,眼神涣散,透着绝望。一股温润醇厚、如同江河般浩瀚的青色气流,正从那只苍老的手掌源源不断地渡入少年体内。

一个沙哑却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战场轰鸣和怪物嘶吼中,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豁达笑意:

“活下去…………替我们……看看……那太平盛世……”

声音未落,那只苍老的手掌猛地用力一推,将少年秦砚之推出了最危险的战圈。下一刻,一只巨大的、布满粘液的怪物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轰然拍落!血雾弥漫,那只手连同它主人的半截身躯,瞬间消失在腥风血雨之中……只有那最后的话语,如同烙印,深深烫在了时光的幕布上。

“呃啊——!”

韩斌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从那个破碎而炽热的意识世界弹回现实!他踉跄着向后猛退了两步,脚下虚浮,险些摔倒。一股难以遏制的酸楚与剧痛,如同火山般从胸腔深处猛烈爆发,直冲喉头!滚烫的液体瞬间模糊了视线,他抬手一抹,手背上全是冰冷的湿痕——他竟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心脏像是被无数只手撕扯着,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深入骨髓的痛楚,那是二十年前无数英魂临终的悲鸣与不舍,是历史沉重的血痂被狠狠揭开后的淋漓。

山坳里一片死寂。守拙先生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凝固在月光下的石像。他手中那盏青铜灯里的青碧火焰,不知何时已彻底熄灭,只余下一个冰冷的空壳。

“看到了?”守拙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着粗糙的木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韩斌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砾堵住,火烧火燎,发不出任何成调的声音。巨大的情感冲击让他失语,只能用力地、重重地点头,每一次点头,都有更多的泪水砸落在脚下的野草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血肉铸就的防线,看到了那以命相搏的决绝,看到了那推人向生的最后温柔。那不是虚幻的传说,那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真实,是二十年前未曾冷却的滚烫热血!

守拙先生没有再看他,只是缓缓地转过身。那曾经如青松般挺拔、如磐石般不可撼动的背影,此刻在清冷的月辉下,竟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佝偻与苍凉。仿佛二十年的岁月和那场惨烈战役的阴影,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压垮了他。他迈开脚步,踏上来时那条荒草丛生的小径,一步一步,向着山坳外沉沉的夜色走去。

“那便够了……”老人的声音被夜风吹送过来,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又仿佛凝聚着千钧的重量,“他们……等个传承……等了整整二十年……”

风,更大了些。吹过无碑的坟冢,吹过高高的野草,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响。那声音温柔而悠长,仿佛无数沉寂的英魂在低语,在叹息,最终化为一声穿越了漫长时光的、释然而欣慰的轻笑,在这片埋葬了荣耀与牺牲的圣土上,轻轻回荡。

韩斌独自伫立在荒草与孤坟之间,任夜风吹干脸上的泪痕。他闭上眼,内视己身。在丹田气海的最深处,那三道原本泾渭分明又相互依存的儒、墨、阴阳本源之间,一点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光点正悄然沉浮、安眠。它不再有冲霄的光华,却带着一种亘古的温暖与坚韧,如同深埋在灰烬之下、等待燎原的星火。

这一点光,名为“薪火”。它承载着二十年前的绝望与希望,血泪与荣光。它不是磅礴的力量,却比力量更重。它沉寂着,却比任何喧嚣都更有力地宣告:传承,未绝;英魂,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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