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护心血。\"他用拇指抹开她唇上的血珠，\"我不会让你死，我们一定能出去。\"
她温柔的笑了笑：\"好...我信你...。\"
裴雪青笑了，摸出袖中一枚银针，扎进自己天枢穴。
刺痛让他神智清明些，他望着蛇群中央那抹金纹——是蛇王。
\"以吾血为引，唤尔等沉眠。\"他咬破舌尖，血沫混着咒语喷在掌心，\"医仙谷控蛊禁术，开！\"
周身突然泛起暗红光芒。
那是用本命精血催动的禁咒，是历代谷主禁止使用的禁术。
裴雪青没想到，自己在藏书阁里偷学的东西，有一天真的用上了，不管代价是什么，只要能救公主的命，他都不在乎。
裴雪青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能感觉到精血正顺着七窍往外渗，可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像两团烧红的炭。
蛇群突然静止。
那条金纹蛇王高高昂起头，蛇信子剧烈颤动，仿佛在挣扎什么。
裴雪青踉跄两步，伸手按在蛇王头顶。
暗红光芒顺着他指尖钻进蛇王鳞片，蛇王的瞳孔逐渐涣散，原本紧绷的身体软塌下来。
\"睡。\"他低喝一声。
蛇群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最先冲上来的水蛇悬在半空，蛇信子缩在口中，连尾巴尖的颤动都停了。
金纹蛇王率先滑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其他水蛇紧跟着瘫成一堆。
裴雪青扶住石壁，喉间腥甜翻涌。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转身准备去抱慕容临湘， \"公主...\"他刚开口，慕容临湘突然剧烈抽搐。
她掌心的血渗出来，九曲鸳鸯佩上正浮起淡青色纹路，是谷中护山大阵被触发的信号。
裴雪青脸色骤变。
他抱起她往外冲，却见方才还瘫软的蛇群又动了——金纹蛇王的蛇信子重新吐出来，蛇目里泛着诡异的幽蓝。
其他水蛇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粉色肉虫。
他抱着临湘往前方破庙跑，背后传来密集的爬行声。
裴雪青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越来越轻，轻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裴郎...我疼...\"声音轻的风一吹就散。
\"我知道。\"裴雪青泪水淌满了面颊：\"再忍忍，我们马上就躲进去。\"
破庙的门就在前方。
裴雪青拼尽全力冲刺，可刚跑到门口，脚腕突然一紧——一条剥了鳞的水蛇缠住他脚踝，肉虫从蛇身里钻出来，咬进他皮肤。
剧痛让他踉跄。
临湘从他怀里滑落，摔在庙里的木地板上。
裴雪青扑过去抱她，却见她嘴角溢出黑血，原本清亮的眼睛蒙上了层灰雾。
\"临湘！\"他摇晃她的肩膀，\"别睡，看着我！\"
临湘缓缓抬手指向他身后。
裴雪青回头，只见蛇群已爬到庙门口，每条蛇身上都爬满肉虫，虫身泛着幽蓝荧光，像无数小灯笼在移动。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 我去引开它们。\"
\"不...\"临湘抓住他手腕，\"一起...\"
\"听话。\"他掰开她的手，\"我是医仙谷传人，这些小蛊虫要不了我的命。\"
他转身冲向蛇群，袖中银针如雨下。
银针扎进肉虫体内，虫身立刻爆成绿色汁液。
可虫群太多了，他的银针很快用完，只能用拳头去砸，用脚去踩。
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滴在青石板上，开出一朵朵小红花。
他能听见临湘在身后哭，声音哑得像破了的琴：\"裴雪青！你敢死我就...就烧了医仙谷！\"
裴雪青回头，冲她笑：\"烧吧，只要你活着。\"
蛇群已将他团团围住。
肉虫爬上他的裤腿，钻进他的袖口，咬得他浑身是血。
可他仍在笑，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只要公主能活着，他就算死在这里，也值了。
临湘跪在地上，看着裴雪青的身体缓缓倒下，被虫群淹没。
身后，虫群突然骚动起来。
原本疯狂啃噬裴雪青的肉虫们集体后退，露出他染血的身体。
他的右手食指动了动，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风卷着血痕上的血珠，飘向天际。虫群突然炸了锅。
原本啃噬裴雪青的肉虫集体弹开，青蓝色虫身撞在同伴身上，发出黏腻的爆响。
水蛇群蛇头乱摆，有的咬自己尾巴，有的缠住同类往死里绞，蛇鳞剥落处渗出黑血，像团翻涌的烂泥。
裴雪青趴在地上，喉间腥甜直窜。
禁咒反噬的剧痛从骨髓里往外钻，每根骨头都像被钝刀刮过。
他望着虫蛇乱作一团的景象——方才那道血痕暗号，到底引动了什么？
原来禁术还差这最后一笔啊！
他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右手撑地，指节在青石板上抠出血印。
他踉跄起身，左肩伤口裂开，血珠砸在地上，溅起的血点正好落在一条水蛇七寸。
那蛇突然僵直，翻着白眼摔进蛇堆。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好。\"
——此刻他的血里还浸着禁咒的毒，连蛇类都本能畏惧。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右小腿被肉虫啃出的伤口正往外翻白肉，他却盯着寒潭方向，数着步数：\"二十...十九...\"
潭边的蚀骨苔突然缩了缩，暗绿色绒毛簌簌掉落。
裴雪青瞳孔微缩——这是苔类感知到威胁的征兆。
\"十步...\"他扶着庙墙，指甲缝里全是血，\"七步...\"
虫群突然发出尖啸，蛊虫往外逃；水蛇们也松开彼此，蛇头齐刷刷转向寒潭方向。
裴雪青趁机加快脚步，左脚刚踏进潭边青石板，右肩突然被蛇尾抽中——是条漏网的金纹蛇，蛇信子正舔他耳后伤口。
\"滚！\"他反手掐住蛇颈，指腹压在蛇头毒腺上。
蛇身剧烈挣扎，毒汁喷在他手背，瞬间起了串水泡。
他咬着牙捏碎毒腺，蛇身软成条绳，\"现在...轮到你当垫脚石了。\"
他拖着蛇尸甩向蚀骨苔。
绿苔被蛇血溅中，发出刺啦声响，迅速蜷成一团。
裴雪青趁机跨过去，靴底擦着苔尖，能闻到焦糊的腥气。
寒潭近在咫尺。
潭水泛着幽蓝，水底隐约能看见雪藤的白影，像团浮着的月光。
裴雪青扶着潭边石块，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手——禁咒反噬的血还在渗，可他的眼神比潭水更冷，更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