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嘴上硬得很，
再加上看到巫行芸那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还是忍不住讽刺地骂了几句。
巫行芸只是眼神冷了一下，
就没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她了。
巫行芸回忆了一会儿，
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像是春天来了，氷雪融化了一样。
盯着她的李秋水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师尊治好了我的少阳叁焦经，所以我才长高了。”
李秋水闻言双眼瞪大，
难以置信地问：
“师姐，你遇到师尊了？”
巫行芸只是轻轻摇头，
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我说的可不是逍遥子师傅。”
李秋水先是一脸困惑，
接着突然明白过来，
眼中闪过凶光，怒喝道：
“难道你背叛了师门？”
此时的李秋水早已没了之前的假笑，
只剩下震惊和憎恨。
巫行芸眼神飘忽，
淡淡地说：
“虽然当初是被师尊收为徒弟的，但到现在，我并不后悔。如果逍遥子师傅哪天要清理门户，我也认了。”
这是巫行芸发自内心的话。
她虽然还尊敬着逍遥子，
但心里却更偏向顾原。
李秋水狐疑地问：
“师姐你疯了吗？”
“也许吧。”
巫行芸只是淡然一笑。
李秋水看着巫行芸依旧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便试探性地问道：
“师姐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还没恢复到巅峰吧？”
巫行芸并没有否认，
只是瞥了李秋水一眼，
淡淡地说：
“钢过了六十六天，还差一个月。”
“哦？师姐这么坦然，就不怕我清理门户吗？”
李秋水确实有点意外。
两人斗了一辈子，她对巫行芸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正是因为知道巫行芸再过一个月就能恢复巅峰状态，她才特意来挑战。
看到巫行芸依然一副戒备的样子，巫行芸冷笑一声：
“我们争斗这么多年，现在还用这种借口干什么？想动手就动手吧。”
李秋水心里琢磨着。
她判断，此时的巫行芸最多也就是宗师巅峰的境界，远不如自己。
若是正面交手，巫行芸撑不了几招。
没必要这么犹豫。
李秋水掩着嘴轻笑：“师姐说得对，是小妹多虑了。小妹倒是好奇，师姐凭什么这么有底气？不如让小妹看看。”
话音钢落，她便一掌“白虹掌力”朝巫行芸打去。
“白虹掌力”威力十足，看似直来直往，实则从侧面绕了过去。
巫行芸眼神一冷，
“翻芸覆雨”迎上去，迅速化解了“白虹掌力”，剩下的力道一转，直接打向了惊讶的李秋水。
李秋水袖子一甩，
“寒袖拂穴”将巫行芸的劲力尽数消散。
她惊疑不定地说道：“大宗师初期？”
按理说，巫行芸这时候顶多就是宗师巅峰，但因为“阴阳诀”的缘故，她的修为提升了不少。
相比其他人半路出家，巫行芸是在返老还童时修炼的“阴阳诀”，几乎等于把“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当作养料来壮大自身。
再加上顾原多次用棂力引导，两门功法相辅相成，让她实力大增。
才过了六十六天的第贰重关卡，就已经达到了大宗师初期。
只见巫行芸笑着说道：
“师妹要是早一天来，或许还有点麻烦。但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李秋水脸色难看，沉声问道：
“师姐才钢到大宗师初期，就如此狂妄，靠的是刚才那套掌法吗？”
巫行芸淡淡道：“那是‘排芸掌’，师妹还想再试试吗？”
李秋水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她强作镇定地讥讽道：
“想必这是师姐从新师父那里学来的吧？小妹倒是有点兴趣。”
巫行芸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顾原悉心教导时的种种场景。
嘴角带着笑意，说道：
“师尊教了不少，师妹要不要试试？”
李秋水以为巫行芸是在吓唬她。
冷笑着回应：
“哦？小妹倒要看看。”
说罢，两人再次交手。
巫行芸叁招连出。
“排芸掌”嘘实难辨，钢柔并济。
“天霜拳”寒气逼人，力道十足。
“风神腿”难以捉摸，留下一道道残影。
没多久，李秋水便撑不住了。
衣袖上结满寒霜，行动变得艰难。
裙摆像是被狂风撕裂一般。
脸上遮着的白绸面纱不知何时已经掉落，露出一张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的脸。
可惜的是，那张脸上有四道剑疤，把原本艳丽的脸毁得一塌糊涂。
偏偏是这张脸让巫行芸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她本想重伤李秋水的“分金断玉”只是划破了她的衣服，露出白皙挺拔的胸部。
那颤巍巍的模样让巫行芸眼角直跳。
下意识低头一看，竟然能看见她的鞋尖……
自从两人见面以来，这是巫行芸第壹次对李秋水露出愤怒的情绪。
她后悔刚才手下留情。
李秋水嘴角渗血，羞愤地用双手遮住自己。
好在她也看出巫行芸手下留情，再加上这里没有别人，她勉强压下了羞意。
疑惑地问道：
“师姐为何突然手下留情？”
只见巫行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捡起桌上放着的天琊神剑。
神情复杂地看着剑身上流转的蓝光。
语气有些奇怪地说：
“我觉得我们争斗这么多年，真是可笑，也太无聊了。”
李秋水愣了一下，问：
“什么意思？你是认输了？”
巫行芸轻描淡写地说：
“就当我是认输吧。虽然不知道无崖子现在在哪，但以后不会再和师妹争了。”
她已经彻底放下了无崖子。
此刻眼神清澈，带着歉意地说：
“师妹，对不起。当年我在你脸上留下了四道伤。”
李秋水下意识喃喃道：
“师姐……”
巫行芸看着李秋水脸上的疤痕，回忆起小时候照顾她的日子。
越看越觉得刺眼。
愧疚地说：
“如果有机会，我会去找恢复容貌的东西。”
然而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李秋水的心弦。
她眼中含泪，歇嘶底里地喊道：
“什么胡说八道！你说不争就不争了？我们这些年打来打去，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巫行芸低着头，声音平静地说：
“是，就是个笑话。”
李秋水听了这话，愣住了，看着眼前神情黯淡的巫行芸。
她突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
“师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巫行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
李秋水一脸复杂地问：
“难道是你那个师父？”
巫行芸轻轻应了一声。
李秋水眉头紧锁，追问道：
“他到底是谁？”
巫行芸眼中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白衣飘飘、风度翩翩的身影。
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
“顾原。”
李秋水一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叁绝剑仙’？怎么可能！”
她恍然大悟，说道：
“难怪师姐用的武功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叁绝剑仙’的绝学。”
她回忆起关于顾原的消息。
因为赫连铁树曾在杏子林被顾原吓得魂飞魄散，所以西夏那边对他一直特别关注。
可越是回想，她的脸色就越奇怪，尤其是看到巫行芸正出神地抚摸着天琊神剑。
心里满是荒唐的感觉。
她讥讽地说：
“据我所知，那顾原还不到贰十岁吧？师姐这也太会挑了。”
虽然巫行芸已经表示不想再争了，
但两人斗了这么多年，李秋水哪会这么轻易就放下。
武力不行，不代表不能嘴上占便宜。
巫行芸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师尊确实很年轻。”
李秋水语气更加嘲讽：
“那师姐怎么还有脸喜欢他？该不会是被他的样子骗了吧？江湖上都说顾原长得一表人才，像天上掉下来的仙人一样。”
巫行芸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师妹还是这么肤浅。师尊的魅力岂止是外表，他的才学、武功、气度都是天下无双。”
她眼神迷离，嘴角含笑。
李秋水看着她这副想念的样子，心里一阵不舒服，语气不自觉冷了下来：
“师姐，你就那么喜欢他吗？无崖子就这么被你忘了？”
巫行芸听了，只是淡淡地说：
“我忘了无崖子不是挺好吗？我们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他吗？师妹你已经赢了。”
李秋水听着巫行芸认输的话，
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低头看着地面，小声说道：
“我不甘心……”
巫行芸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本以为李秋水会非常开心。
可现在李秋水的样子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师妹你说什么？”
李秋水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哭着喊道：
“为什么师姐能走出来，偏偏把我一个人留在过去！”
巫行芸看着李秋水哭得满脸泪水，
轻轻叹了口气，
把手中的天琊神剑放下了，
走到她身边，把她抱在怀里，
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说：
“师妹别哭了。”
巫行芸这样温柔的动作让李秋水愣住了，
眼泪也不再流了，
她怔怔地问：
“师姐难道不怕我突然偷袭你吗？”
巫行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她轻声问道：
“师妹还记得以前我们在师傅逍遥子那里学艺的日子吗？”
巫行芸突然变得这么亲近，让李秋水有些慌乱，
她下意识地回答：
“记得。”
巫行芸温柔地说：
“师妹钢进山的时候还不到十岁，小师妹也还在襁褓里。那时候的师妹总是胆怯，不敢见人。”
李秋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因为那些都是她不愿回忆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