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素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两人的“甄妹妹”称呼。
她从未承认过自己是顾原的女人。
即使她对顾原已经毫无秘密。
但终究还是和两人不一样。
否则也不会惊得说不出话来。
叁女一时之间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顾原却神色如常地给叁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那副淡定的样子，
又让叁双白眼齐刷刷地飞了过来。
甄素善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叫那两个女人“姐姐”。
她结结巴巴地说：
“那我还是先出去吧。”
顾原这时却冷冷地说：
“夫人去了大将军府，结果怎么样？这么急过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吧？”
甄素善沉默了一瞬，
最终还是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李青萝和甘保保见他们确实有正事要说，
虽然心里不痛快，
李青萝还是体贴地说道：
“那我和甘妹妹先出去吧。”
说着就要拉甘保保起身离开。
顾原听了却摇头道：
“你们又不是外人，没必要出去。”
李青萝闻言愣了一下，
说：“可是这样……”
顾原直接打断道：
“夫人，说吧。方夜羽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李青萝还想说什么，
但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好尴尬地转过头去，
不敢看甄素善。
旁边的甘保保也不好就这样丢下李青萝。
更何况看顾原态度坚决，
如果再顶着干的话，
谁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后果。
甄素善见状，忍不住瞪了顾原一眼。
虽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对顾原已经有些了解，
也知道他在某些事情上挺荒唐的，
但这种厚脸皮的举动，还是让她有点意外。
顾原又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
“夫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甄素善一听，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心里暗骂：
“你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难处？”
她本想直接走人，
但看着李青萝的态度，
脚好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不了。
一时间，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出于好奇，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走。
再加上从方夜羽那边带来的消息更重要，
思来想去，
甄素善最后还是干巴巴地开口道：
“李元昊已经死了。”
顾原对此并不意外，
就算是因为抢了李宁令哥的太子妃，
忙着去玩乐，
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不露面。
果然，
甄素善接着说：
“他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是被花解语杀的。”
顾原神色古怪地问：
“李元昊该不会是被榨干了吧？”
魔师宫有两个绝顶高手，
一个是“白发”柳摇枝，
另一个是“红颜”花解语。
“白发红颜”是他们的称号。
这两个人心狠手辣，阴险至极。
他们最喜欢玩弄少年男女，坏事做尽。
花解语更是擅长采补之术，
许多高手都死在她手上。
甄素善听到后下意识地看了眼顾原身边的两个女子。
她的脸瞬间红了。
心里暗想：
“李元昊又不像你这么强壮，被花解语吸干而死，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表面上却装作镇定地说：
“我在大将军府见到了花解语。虽然她没说怎么杀的李元昊，但看她那副得意的样子，大概就是顾公子猜的那样了。”
可惜她脸色越来越红，
已经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顾原脑海飞快地转着念头。
突然又问：
“你在大将军府有没有见到李宁令哥？”
甄素善此时心思有些不在焉。
愣了一下才回答：
“没见到李宁令哥，好像跟着野利兄弟连夜出城调兵去了。”
顾原顿时明白了方夜羽的计谋。
虽然是问句，
但他语气坚定地说：
“花解语就是传说中的太子妃吧？难怪会被李元昊抢走。”
花解语虽然狠毒、阴险，
但她长得非常漂亮。
否则怎么会吸引那么多男人被她采阴补阳？
甚至靠着这门技艺，
她五十多岁还像贰十来岁的少女一样。
只要朦古人为她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
李宁令哥一眼看中她当太子妃也就很正常了。
后来被李元昊抢走之后，
李宁令哥还一直念念不忘。
李元昊不顾天下人的反对强行抢走太子妃，
也正是这次叛乱的导火索。
方夜羽这一招借刀杀人确实高明。
之后还能借助花解语控制李宁令哥，让他成为朦古的傀儡。
甄素善听后也反应过来了。
稍作思考，
惊讶地说：
“原来方夜羽的计划是借道他人。难怪前几天李元昊突然同意调动铁浮图。想必那时候他早就死了，诏书肯定是假的，只调一千人也是为了不引起怀疑。”
方夜羽和甄素善彼此不信任，
所以很多细节都没告诉甄素善。
再加上顾原这个变数，
方夜羽对甄素善的要求主要是顾原这边。
试探、监视、刺探，
都是方夜羽交给她的任务。
可惜甄素善已经被顾原收买了。
不仅没起到作用，
还泄露了情报。
顾原一直悠闲地在几个女子之间走动，
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方夜羽接下来会怎么做。
其实顾原早就心里有数。
第壹，这几个女子本身就是收获。
霍青桐和傅君瑜暂且不提，
甄素善更是能轻松提供朦元的机密情报。
根本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方夜羽身上。
第贰，这样还能起到迷惑的作用。
顾原第壹次接触甄素善时是公开的，
但之后都是偷偷摸摸地行动。
在方夜羽看来，
根本想不到甄素善已经被收买。
他还曾看不起顾原，觉得他只是迷恋霍青桐和傅君瑜的美貌。
再加上自己手里有小蕾和叶贰娘的情报，
顾原早就把西夏的情况摸得一清贰楚。
他肯定地说：
“花解语应该没找到皇宫禁军的虎符吧？否则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甄素善点头说：
“这几日方夜羽一直在找人，但不知道具体是谁。”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
“难道是在找虎符在谁手里？”
顾原笃定地说：
“虎符在没藏讹庞那里。”
甄素善听了愣了一下，
很快明白了顾原说的是谁。
“啯相？”
顾原意味深长地说：
“你还记得西夏那个掌管一品堂的神秘皇妃吗？没藏讹庞是她的义兄，李谅祚的舅舅。”
那神秘皇妃自然就是李秋水。
当年她为了对抗巫行芸，
就选择嫁给李元昊。
但如果身份不够高，
就算靠美貌得宠，也难长久，
更别说掌控大权了。
所以她和没藏讹庞联手，
认他为义兄，
凭借她未被巫行芸毁容前的容貌，
即便年纪比没藏讹庞大很多，
也能轻易骗过别人。
后来虽然她的容貌被巫行芸毁掉，
但她靠着高强武功和手段，
还生下了儿子李谅祚，
又有身为啯相的没藏讹庞做靠山，
才一直保持高位，
成为实际上掌控西夏一品堂的神秘皇妃。
就连赫连铁树也是她的手下，
被安排成一品堂名义上的统领。
因此，方夜羽想拿下西夏，
李秋水、李谅祚、没藏讹庞这叁个人就成了必须铲除的眼中钉。
甄素善恍然大悟地说：
“难怪方夜羽让我明天带人埋伏在西夏一品堂外面，去截杀神秘皇妃。”
顾原看着因为提到李秋水而有些激动的李青萝，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个神秘的皇妃我还有用，等时候到了我会出面救她。”
甄素善一下子愣住了。
她狐疑地问：
“有用？你该不会是想扶持李谅祚吧？”
顾原摇头说：
“不出意外的话，李谅祚应该也已经死了。”
甄素善听了大吃一惊。
“李谅祚死了？”
李青萝听到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死了，心里也是一震，眼睛猛地睁大。
顾原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复杂地说：
“李谅祚前天去探望‘生病’的李元昊，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这是从小蕾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当然，顺便还撩拨了一下那个腼腆害羞、单纯的小侍女。
甄素善先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李青萝。
原本因为谈正事而冷静下来的她，脸上又泛起红晕，身体微微发抖，试图转移注意力。
她强装镇定地说：
“难怪方夜羽还没找到虎符就动手，原来是李元昊和李谅祚都死了。李元昊还能说是沉迷美色、不理朝政，但李谅祚的死却瞒不了太久。”
她又疑惑地问：
“可是这样的话，那个神秘的皇妃还有什么用？”
顾原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慢慢说道：
“那个神秘皇妃叫李秋水，是阿萝的妈妈。”
甄素善惊呼道：
“什么！”
李青萝也惊讶地叫出声。
一旁的甘保保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
甘保保扶着失神的李青萝，在顾原的眼神示意下，只好假装没看到甄素善那诡异的目光。
顾原这时解释道：
“阿萝和李谅祚是同母异父的姐弟。与其再找别人当傀儡，不如直接让李秋水掌权。以她在西夏的根基，李元昊、李谅祚、李宁令哥都死了的情况下，她上位并不难。”
甄素善轻轻咽了口唾沫，缓解喉咙的干涩，笑着问：
“你是想控制李秋水？”
见顾原点头，她又疑惑地问：
“可是就算李秋水是李姐姐的妈妈，她也不一定听你的吧？”
甄素善甚至不自觉地喊了一声“李姐姐”，可惜李青萝根本没听见。
甄素善突然看向甘保保，脸色微红，棂光一闪，惊讶地迟疑道：
“等等，你不会是想……”
顾原见她猜中了自己的想法，笑着坦然道：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甄素善觉得自己叁观都被颠覆了。
母女在草原上并不稀奇，但就是在没有礼教限制的草原上，她也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