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十分钟，周默川便觉得眼前景物变换，一切都变得缥缈模糊。
曾努力克制回避的心思仿佛化成了一张绵密缱绻的网，将他从头到脚的包裹住。
“柚柠...”周默川哑声开口，竟主动抬步去触碰眼前的人。
可肌肤相碰时，带来的却不是快感，而是疼痛。
“不打...不打。”
“错了。”
“疼。”
“饿了。”
周默川控制不住想起柚柠刚到周家时常说的磕磕绊绊的那么几句话。
她的害怕、恐惧、疼痛、隐忍都历历在目。
而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周默川狠狠挥出一圈，不便宜不砸在姜樱耳畔的墙壁上。
指背登时渗出血来，深刻的钝痛让周默川将将清醒。
他失了理智，一把掐住姜樱的脖颈，手背上青筋凸起，“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知不知道她这四年受了怎样的折磨？嗯？”周默川语气并没有强烈的起伏，却更加凸显他惯常的冷漠。
他像是来自地狱，眼中一片冰冷，却叫看着那双眼的人感受到压迫，恐惧，然后克制不住颤抖。
“放...放开。”姜樱几乎双脚离地，踮着脚，不住捶打着周默川的手臂，恹声呜咽，“放开我...”
精致的指甲破开血肉，周默川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模糊的笑。
“我保护你。”
周默川呼吸一滞，猩红的双眼终于清明些许。
手掌一松，姜樱便堆在墙角剧烈的咳嗽起来。
周默川看也没看，将门解锁，扯松领带迈了出去。
他今日没带司机，好在餐厅临着最热闹的一条长街，周默川坐上车，听到对方问，“到什么地方？”
周默川抬手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结实泛红的胸口，薄汗粼粼，剧烈起伏。
“回家。”周默川咽了咽喉咙，爆出地址，“开快。”
皮下似乎有虫在啃咬，试图生吞他的理智，让他只能感觉到热和养，心中只剩下滔天的欲望。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周默川紧握双拳，仓促的将车窗全部打开。
傍晚初春的风依旧冷得刺骨，这才让他稍稍好受一些。
“你没事吧？”司机被吹的打了好几个寒噤，裹着领口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你看着有点奇怪。”
周默川摇了摇头，他现在哪都不想去，他只想回家，发了疯一样的想看到柚柠。
这种感觉强烈的让人心生畏惧。
出租车司机担心后座的年轻人出事，将车开的飞快，时间所多了一半，刹停在周家门口时车轮下激起一片灰尘。
“墨川？你怎么坐出租车回来的啊？”李阿姨正在门口收拾花园，快到种花是时候了。
药效最凶猛的时候已经过去，周默川现在只觉得口干，想将自己泡在冷水里头。
“柚柠呢？”随着话音，周默川踉跄走进门。
“楼上画画呢，你这两天都没陪着一起吃饭，她心情不好呢。”李阿姨追了两步，“你喝酒了？喝的假酒吧，怎么醉成这样？”
她来周家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周默川这样。
觉得不放心，阿姨一把丢掉手里的小锄头追进门，“我给你弄杯蜂蜜水。”
周琛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晚饭因为周默川不在，柚柠还是只吃了一点点。
他刚想训斥，看出周默川模样不对。
摘了一点老花镜，从镜片上望向周默川，低喃，“怎么了这是。”
周默川含糊喊了声爷爷，不管周默川听没听到，就顾自上楼去了。
卧室亮着一圈暖色灯带，只有次卧的主灯亮着，门没关，柚柠小小坐在桌前，正低头画着什么。
她双脚离地蹬着椅子边，偶尔用笔敲敲小巧的下巴再低头继续画。
头发长长了不少，已经勉强能在头顶扎成一束，下面短的就随意落在颈上。
灯光明亮，那张精致的脸便也一览无余。
周默川从前还能压制的心跳倏然失了控，张了张口刚要叫人，柚柠就先转过脸来。
她略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今天周默川会这么早回家。
可那种略显呆板的神色在她脸上转瞬即逝，她忽而展笑，顷刻生动起来。
就像画纸上灼人眼球的角色跃出纸张，动了起来。
叫人觉得震撼，惊心动魄。
“今天回来的真早。”柚柠跑出门，不知想起什么，又折回屋内。
“吃饭了吗？”她歪了一点头，掌心拖着两颗荔枝递给周默川，“可甜了。”
周默川喉结上下滚动，他心头烧的厉害，跳得厉害，视线克制不住的扫过柚柠透粉的唇，小巧的鼻尖，清澈的眼眸。
“发烧了吗？”柚柠见他不动，空出的那只带着点颜料的手小心碰了碰周默川带汗的额头，“不舒服？”
周默川眉心轻轻一动，一把攥住了那只手。
太用力了，柚柠吃痛，却抿着唇忍住了。
平息的灼烧感去而复返，却似乎无关药效。
周默川眼里烧着欲望，柚柠看不懂，可她不害怕周默川，无论他以何种姿态站在她面前。
“没事了。”柚柠出声安慰，小心的看着周默川，哄着，“没事了。”
周默川拧了拧眉，心头蓦地一疼，他讨厌这种感觉，将人拽至近前，哑声问，“还喜欢我吗？”
柚柠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突然，怔了一下，点点头，“最喜欢。”
周默川心头一跳，又凑近分寸，“哪一种喜欢？”
不等柚柠反应，他忽然低头，轻轻碰了碰柚柠的唇，又微微错开，抬起眼问，“这种喜欢？”
柚柠仿佛被这一吻定住，裹在粉袜子里的脚趾都跟着紧张的蜷了蜷。
她对周围的一切都是糊涂的，一知半解的，唯独对喜欢周默川这件事格外清明。
她红着脸，耳朵尖也染了层薄薄的红色，却仿佛不太懂得如何害羞，依旧固执地仰着脸，点点头，有点呆的回答，“嗯，嗯。”
周默川心头莫名发酸，疼痛里掺着柔软。
“被扎手指的时候，疼不疼？”周默川倏然红了眼眶，将柚柠的手托至唇边，微微张口，含了一下。
舌尖若有似无地碰到敏感指腹，皮肤上那一抹未干的橙色淡了许多，晕染出一圈光晕。
动作间他始终盯着柚柠的眼睛，不再是只有赤裸的侵略，还带着无尽的温存。
柚柠轻悄悄的倒抽了一口气，眼睛眨啊眨的。
周默川还存着些微理智，担心将人吓到了，便强压着某种躁动，可将将松手时，忽然听到柚柠说：
“可以，再来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