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夫人的目光从闻昭昭的身上,慢慢移到闻止鸢的身上。
她已然知晓真假千金一事,朝着闻止鸢和善一笑,招手道:“好孩子,过来叫祖母瞧瞧。”
闻止鸢点头,朝着闻老夫人走近并屈膝行礼,“孙女止鸢,拜见祖母。”
闻老夫人欲双手扶起闻止鸢,但因为闻昭昭紧捧着一只手,只能用另一只手将人扶起。
细细端详着瞧了半晌,满意点头,“是个沉稳的。”
“走吧。进去再聊。”
平日冷清的前厅,此刻是能坐的全坐下了,不够的还另搬了凳子。
闻老夫人询问了一下府中一年来所发生之事。
得知三房的三老爷纳了妾,生了个儿子后,脸色略沉。
“老三,一把年纪了,子嗣也不薄,还纳妾产子,为子辈带不正之风。”
三房老爷面色尴尬,却也不敢辩驳什么,只得连连认错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闻止鸢默默瞧着一切,发现闻老夫人倒是真的做到了威严一词。
三房加起来,不算通房与婴幼,少说也有四十余人。
此刻前厅紧密非常。
“明氏。”
“儿媳在。”明氏有些紧张,即刻回应。
“学昭屋里的那个,诞下孩子后,由你出面,处置掉。”
闻老夫人说的是闻学昭的妾室。
明氏不敢求情,因闻老夫人与闻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
只是闻老爷子的妾室残害的不是孩子,而是老夫人未曾诞下婴孩。
所以知晓老夫人最是憎恶此等龌龊手段。
闻学昭愕然起身,“祖母!”
闻老夫人眸子一凛,深深看着闻学昭,“残害嫡子,还想苟活,留她诞下血脉已是开恩!”
“此孽障行径,若不严惩,助长歪风邪气,酿成大错才知悔矣!”
闻学昭还欲多言,闻老夫人直接唤了一声昇哥儿。
闻长昇来到闻老夫人的面前,只听闻老夫人道:“你父亲糊涂,日后切莫学他这般,知道与否?”
闻长昇看向闻学昭,闻学昭几乎是瞬间垂眸,不知为何,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孩子。
但是那妾室伴他多年,还诞下一女已出嫁。
这般年岁还替自己身怀有孕,实在是有些不舍。
楚氏两耳不闻窗外事,先前不曾坚持要追究,便是料想到了会有今日。
哪怕是没有今日,那妾室诞下孩子后,也不会再留。
闻听闻老夫人的处置手段,闻止鸢忍不住心中颇有敬仰之意。
虽说还不确定闻老夫人说的处置掉,是个什么处置法子。
可此等凌厉手段,叫她心中觉得莫名舒爽。
只是不知道这般飒爽的闻老夫人,后面怎么会为了闻昭昭,做出那般以权压人的事?
不应该呀!
“太祖,长昇知道了。”
闻老夫人满意点头,继而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
“此事也给大家提个醒,管好各自院中的人。再有诸类事情发生,别怪老太婆子家规森严,不讲情面。”
该见的人见了,要立的规矩也立了。
闻老夫人不喜二房三房和大房聚在一块儿,索性挥散了众人。
等前厅只剩下大房,明氏也把自己所想赶忙禀明一番。
“母亲,止鸢归家后,我们便也未曾大肆张办认亲宴。”
“如今母亲归来,这认亲宴,便订在三日后吧!”
闻老夫人看着闻止鸢,笑着点头,“可以,这件事你们办好了就行。”
明氏得到准予,真心展颜一笑,继而又道:“还有一事,也需与母亲言禀一番。”
“昭昭年已十八,该定亲外许了。儿媳选中了少府监副监证之子,年十九,一表人才,性情温良。”
闻老夫人有些意外,闻昭昭更像是受了惊吓。
“什么!”
“我不要定亲,我不要什么监证的儿子。”
“昭昭!”闻老夫人一声低唤,按耐住了闻昭昭的刁蛮。
闻昭昭难得听话,一唤就冷静下来,这倒是叫闻止鸢诧异。
“找个机会叫两个孩子相看一番,要合眼缘才行。”
知道婆母也赞同欢喜点头。
闻昭昭不乐意了,哽咽着道:“祖母,昭昭不要嫁人,不要嫁人!”
“为什么姐姐一回来,爹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我冷淡了不说,还想着要把我往外赶呀!”
“祖母,您帮我说说话,我不想离开爹娘,不想离开祖母。”
闻昭昭的话,引得闻侯和明氏惊诧。
明氏实在担心婆母误会,忍不住站起身来。
“昭昭,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对你难不成还差了,若不是你——”
明氏想说,却硬生生地止住了。
毕竟这些事,她们大房合伙瞒着没叫传到闻老夫人那儿去。
闻老夫人浑浊度眸子看出了儿子儿媳脸上复杂的思绪。
闻昭昭声音偏娇,哭起来也细尖,叫习惯了这一年来清净的她觉得耳鸣。
“够了,哭得我脑仁疼。”
闻昭昭说停就停,乖得不像话,抽抽搭搭地道:“祖母,若是您真的要将我嫁出去,那也该按照长幼顺序来!”
“二哥和姐姐都还未定亲,可轮不到我!”
“您还不知道吧!姐姐和沉舟哥哥的婚事,已经谈妥作废了,就等着太后的懿旨了!”
闻昭昭的话才落,闻老夫人就觉察到了些许的不对。
她用一种看穿了什么的眼神,睨着身侧的闻昭昭。
“侯府丢了与皇室的婚约,你怎么幸灾乐祸的?”
“荣辱与共,丢了与楚贤王的婚事,你难道就长脸了?”
闻昭昭表情有些慌张之色,“祖母,这又不是我的错。”
“头十八年,婚事还好好的,偏姐姐一回府,沉舟哥哥就迫不及待退婚了。”
还不等闻老夫人责问,闻侯先一步站起身来。
“母亲,此事有缘由,并不是如昭昭所说那般,事关止鸢得错。”
闻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闻昭昭,眸中已经暗含适可而止的警告。
“止鸢初入京都,外头流言四起,楚贤王对止鸢颇有误解。”
“后姻缘寺内见面,应当是知晓了流言非实,故而未曾再提起退婚一事。”
“前些时日,楚贤王还带着止鸢出去玩。依儿子之间,退婚一事应当不作数。”
闻侯这么一解释,闻老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露出满意的神情。
“祖母。”闻昭昭不知为何,忽而再次说掉泪就掉泪。
“您回来了,可以让孙女去您院中长住吗?若是再让孙女待在碧水庭,=孙女就要每日跪祠堂、抄书,一人洒扫庭院。”
“真的太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