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铁栅栏上割出细碎的银边，苏瑶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
神秘女子的手下呈扇形围过来，黑色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李队长站在最前排，拇指勾着腰间的战术刀，刀鞘上的金属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抹冷光里，他的眼睛微微上挑，是典型的轻敌。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吗？\"苏瑶突然提高声音，尾音带着点刻意的颤抖，像被吓破胆却硬撑的模样。
她余光瞥见左侧三个守卫的脚步顿了顿，其中个戴鸭舌帽的甚至回头看了眼神秘女子。\"我们军区的支援马上就到，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神秘女子的眉峰猛地一拧，涂着酒红甲油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身后的手下明显乱了阵脚，有人握紧了枪却不敢上前，有人交头接耳地嘀咕\"警笛不是来了吗\"。
李队长的冷笑僵在脸上，终于松开勾着刀鞘的手，朝手下吼道：\"都他妈闭嘴！\"
苏瑶摸了摸怀里的日志，焦洞边缘还带着火星燎过的触感。
三天前霍霆风在训练馆教她格斗时说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真正的破绽，永远藏在对手觉得你要输的时候。\"她迅速扫过包围圈——右侧靠墙角的位置，两个守卫的间距能塞进半个人；李队长虽然站在前排，注意力却被她的话扯走了七分。
她朝霍霆风使了个眼色。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是\"准备\"的暗号。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破风的尖啸。
林骁驾驶的战机从云层里钻出来，机翼下挂着的烟雾弹精准落在包围圈中央。\"轰\"的一声，灰蓝色烟雾像蘑菇云般炸开，刺鼻的硫磺味瞬间漫进鼻腔。
\"抓住他们！\"神秘女子的尖叫被烟雾吞掉一半。
苏瑶拽着霍霆风的手腕往右侧猛冲，老张护着刘博士和赵教授紧跟在后。
李队长的战术刀擦着她后颈划过，带起一缕碎发，她旋身用肩膀撞向最近的守卫，借着力道扫堂腿勾住对方脚踝——这招是霍霆风上周在靶场教的，专门对付重心高的对手。
守卫\"扑通\"栽倒，压得身后的同伴踉跄。
苏瑶趁机捞起对方掉在地上的对讲机，反手砸向李队长的膝盖。
男人吃痛弯腰，她已经拉着霍霆风冲进烟雾最浓的地方。
\"往河道方向！\"霍霆风的声音混着烟雾钻进耳朵。
苏瑶想起三小时前在废弃仓库里，老张用铅笔在地图上圈出的逃生路线——河道旁的老柳树下有个排水渠，足够容纳五个人。
她摸黑拽着刘博士的衣袖，赵教授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跌跌撞撞地抓着她的衣角。
等他们钻出烟雾时，身后传来神秘女子的怒吼：\"追！
要是让他们跑了，你们都去喂鳄鱼！\"
\"上这边！\"林骁的声音从河道上方传来。
战机不知何时降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螺旋桨掀起的风掀翻了刘博士的白大褂。
苏瑶数了数人数——老张扶着赵教授，刘博士抱着个铁皮箱（后来才知道是他偷带出来的实验数据），霍霆风断后，肩上还挂着道血痕。
\"你受伤了？\"她踮脚去碰他的肩，被霍霆风反手握住手腕塞进战机舱门。\"小伤。\"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先离开这里。\"
战机爬升时，苏瑶透过舷窗往下看。
神秘女子的手下举着探照灯在河道边乱窜，像一群被踩了窝的蚂蚁。
刘博士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铁皮箱在他怀里哐当作响：\"苏副处长，我...我知道他们还有个秘密基地。\"
赵教授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声音发颤：\"是...是上周三晚上，我被押去做实验时，听见他们说'备用仓库在云栖山北坡'。
那里有围墙，有电网，还有...还有自动机枪。\"
霍霆风的手指在战术平板上快速敲击，云栖山北坡的卫星图立刻跳出来。
他指了指屏幕右下角的红点：\"这里有三个信号源，应该是监控探头。\"
\"我们得去。\"苏瑶摸着怀里的日志，父亲用密码写的\"北山铁匣\"四个字在脑海里翻涌。
那是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前留下的线索，而云栖山北坡，正是二十年前父亲负责的军工仓库所在地。
霍霆风没有说话，只是将平板转向她。
卫星图上，云栖山北坡的建筑轮廓逐渐清晰——环形围墙足有三米高，墙顶缠着带刺的铁丝网；四个角落的岗楼里，探照灯的光斑像毒蛇的信子；更隐蔽的地方，几个黑点在移动，是荷枪实弹的守卫。
\"凌晨三点换岗。\"老张突然开口，\"二十年前我在情报科时，北山仓库的守卫规律没变过。\"他摸出随身携带的牛皮笔记本，翻到夹着老照片的那页——照片里的年轻士兵正站在岗楼下，胸前的军牌闪着光，\"那时候我和老苏（苏瑶父亲）轮值，他总说'岗楼的探照灯照不到围墙根第三块砖'。\"
苏瑶望着平板上的卫星图，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她想起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半张照片，照片上红裙女人碰杯的背景，正是二十年前的北山仓库礼堂。
战机在云层里颠簸了一下。
林骁回头喊了声：\"准备降落！\"舷窗外，云栖山的轮廓已经能看清了。
霍霆风帮她系紧安全带，指腹擦过她耳后的碎发：\"怕吗？\"
\"怕，但更怕错过真相。\"苏瑶摸出怀里的日志，焦洞在月光下像只黑色的眼睛。
战机的影子掠过山尖时，她看见北坡围墙外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将地面照得如同白昼——那些自动机枪的枪口，正随着探照灯的移动缓缓转动。
霍霆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过来。
林骁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三分钟着陆。\"苏瑶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守卫和泛着冷光的防御系统，喉咙里涌起股热流。
她想起父亲最后一次抱她时说的话：\"瑶瑶，真相有时候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舱门打开的瞬间，山风卷着松针的香气灌进来。
苏瑶踩在松软的草地上，抬头望向那道仿佛要刺破夜空的围墙。
探照灯的光斑扫过她的脸，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
她听见霍霆风在身后说：\"我在你左边。\"老张检查着怀里的工具包，刘博士握紧了铁皮箱，赵教授推了推眼镜——这次，他的手没抖。
云栖山的夜枭发出一声长鸣。
苏瑶深吸一口气，朝围墙方向迈出第一步。
月光落在她肩章上，那枚代表后勤处副处长的徽章，在夜色里闪着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