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撕裂耳膜的钢针，苏瑶的指尖还残留着刘博士塞硬盘时的温度。
她悬在半空中的绳索被爆炸冲击波震得摇晃，下方浓烟里传来王队长的喊叫声：“苏副处长！电梯井垮了，一楼出口被混凝土封死了！”
绳索摩擦着掌心的血泡，她咬着牙滑到地面，军靴碾过碎玻璃的声音里，霍霆风的身影从烟雾中冲过来。
他军装左肩被弹片划开道口子，却仍护着怀里昏迷的赵教授：“自毁程序启动，还有七分钟。”
“七分钟？”周工程师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声音发颤，“大楼结构图纸我熟，但主出口被神秘人用遥控炸弹堵了，消防通道……”他突然顿住，“对了！上个月检修数据中心时，我发现顶层有个废弃通风管道，能通到地下二层的污水处理站——”
“能走人吗？”苏瑶抓住他的手腕。
“管道直径八十公分，成年人得侧着身子爬。”周工程师吞咽了下，“但……管道入口在十七楼设备间，现在十七楼应该已经被敌人控制了。”
“十七楼。”霍霆风抹了把脸上的血，转头对王队长说，“你带两个队员断后，我和苏瑶带其他人往上冲。”
整栋大楼都在震颤，应急灯每隔三秒就会熄灭一次。
苏瑶护着刘博士和赵教授往安全通道跑，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是陈秘书的手下追来了。
她想起前几日陈秘书故意在她的物资清单里动的手脚，此刻倒觉得可笑：那些琐碎的刁难，原来只是神秘人布下的迷雾。
十七楼设备间的铁门被焊死了。
苏瑶用战术刀撬门缝时，指甲缝里渗出血来。
霍霆风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军刺，在门框下方划了道浅痕：“这里有机关。”
“咔嗒”一声，铁门向两侧滑开。
周工程师冲进去，搬开堆着的旧空调外机，露出墙上半人高的铁格栅。
“就是这儿！”他踹开锈蚀的铁网，霉味混着灰尘涌出来，“管道往西南方向，爬三百米到污水处理站，那里有检修口能通到地下停车场。”
“我先上。”霍霆风弯腰钻进管道，回头时，军帽蹭到了管壁，“苏瑶，你跟着，刘博士和赵教授中间，周工断后。”
管道里的空间比想象中更逼仄。
苏瑶侧着身子往前挪，膝盖抵着粗糙的水泥壁，能听见头顶传来敌人的脚步声——他们显然发现了通风管道的存在。
“快！”她加快动作，手肘撞在凸起的钢筋上，疼得倒抽冷气，“刘博士，数据分析仪带了吗？”
“在我背包里。”刘博士的声音带着回音，“刚才趁乱连了硬盘，初步分析……”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苏副处长，你父亲的死亡报告是伪造的！”
苏瑶的动作顿住了。
管道里的灰尘落进眼睛，她眨了眨，听见刘博士继续说：“2018年3月12日，苏副司长在实验室发现了神秘人的生物制剂走私记录，还有他用军区后勤车辆运输实验体的证据。三天后所谓的‘自杀’现场，监控被篡改过，真正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而不是报告里的五点——”
“瑶瑶。”霍霆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点沙哑，“抓住我的脚。”
苏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后背抵着管壁，喉咙像被人攥住。
父亲最后一次抱她时的温度突然涌上来，他揉着她发顶说“瑶瑶要做最勇敢的小战士”，可后来他倒在办公室里，遗书字迹歪斜，警察说他是承受不住工作压力。
原来不是的，原来他是为了保护更多人……
“还有七百米。”周工程师在后面催促，“敌人往管道里放催泪瓦斯了！”
刺激性气味顺着管道涌过来，苏瑶呛得咳嗽，却死死攥着怀里的硬盘。
霍霆风突然拽了她一把，两人滚进管道的弯道——前方的管壁被炸开个洞，几个端着枪的黑衣人正往里面探头。
“王队长！”霍霆风扯开嗓子喊，“十七楼设备间的敌人交给你了！”
外面传来激烈的交火声，苏瑶趁机往前爬，指甲在管壁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当她终于看见管道尽头的检修口时，警报声突然变成了刺耳鸣叫——自毁程序进入最后一分钟。
“快！”霍霆风托着她的腰，把她推出管道。
苏瑶摔在污水处理站的污水里，转头去拉刘博士，却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断裂的轰鸣。
她抬头，看见神秘人站在管道口，手里的枪正抵着霍霆风的太阳穴。
“苏副处长。”神秘人摘了战术头盔，露出那张和老照片里霍霆风战友一模一样的脸，“把硬盘给我，我放你男朋友一条命。”
霍霆风的目光扫过她，微微摇头。
苏瑶感觉心脏被人用钳子绞着，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远处传来的战机轰鸣——是林骁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苏瑶！抓紧霍霆风！”
银色战机从污水处理站的天窗俯冲而下，气浪掀翻了神秘人。
苏瑶扑过去拽住霍霆风的手腕，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开了检修口的铁门。
身后传来“轰”的一声，自毁炸弹引爆了，气浪推着他们往前冲，苏瑶死死护着硬盘，直到被霍霆风压在墙角。
等烟雾散去，污水处理站已经面目全非。
王队长带着队员从废墟里爬出来，周工程师抱着赵教授，刘博士扶着墙咳嗽。
苏瑶摸向怀里，却只摸到一片空荡荡的布料——硬盘不见了。
“在这儿。”神秘人从瓦砾中站起，半边脸被烧伤，却仍举着滴着血的硬盘，“我就知道你不会交，所以让李黑客在你身上装了追踪器。”他的笑声混着警笛声，“不过现在，真正的玩家要入场了。”
他指了指窗外。
苏瑶顺着看过去，远处停着辆黑色商务车，车窗摇下一条缝，露出半只带着翡翠扳指的手。
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来自苏瑶的手机——她收到条匿名短信：“数据已转移，想救你父亲的清白，来西郊仓库。”
霍霆风握住她冰凉的手，林骁的战机在头顶盘旋，投下阴影。
苏瑶望着那辆商务车缓缓驶离，又低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喉咙里像堵了块烧红的铁。
真相才浮出水面，可关键的证据没了。
而那个藏在阴影里的新玩家，显然比神秘人更难对付。
风卷着焦味灌进鼻腔，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霍霆风，我们得把数据找回来。”
“我陪你。”霍霆风替她擦掉脸上的血，“这次，我们不会再让任何人得逞。”
但苏瑶知道，真正的硬仗，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