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先遣军旗舰“不屈号”的指挥大厅,瞬间从高效运转的蜂巢变成了濒死的战场。
所有屏幕被刺眼的、流淌着警告符文的血红色完全覆盖。
刺耳的、足以撕裂合金的物理警报声与意识层面的精神尖啸混合在一起,形成毁灭性的声浪。
舰桥上,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脸色煞白,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源自灵魂深处那道温暖的、
象征着存在与归属的“纪元烙印”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
那感觉,仿佛有一只冰冷无形的巨手,正试图将他们存在的根基——
他们之所以是“他们”的本质——从灵魂中硬生生剥离!
这是远超“蜂巢天灾”物理毁灭的、触及生命存在根本的终极死亡威胁!
舰长紧握着冰冷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旗舰的龙骨在无形的压力下发出呻吟,
并非物理冲击,而是构成舰体的基本粒子都在“存在否定”的辐射下变得不稳定。
然而,就在这仿佛纪元末日的窒息感中,那位于圣所核心、被“归零”锁定的悖论星钻,
在短暂的凝滞后,其光芒并未熄灭,反而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它不再向外扩散温暖的光辉,而是向内坍缩、凝聚!
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奇点,散发出一种比最炽热的恒星核心更耀眼、却又被极致压缩、内敛到极点的辉光。
那光芒不再是单纯的能量,更像是由凝固的意志、具象化的法则、以及不朽的蓝图共同熔铸而成的实体。
牧神的意志,如同在万丈深渊边缘闲庭信步的旅人,平静得令人窒息。
那低语在圣所核心回荡,带着一种穿透了所有虚妄与恐惧的洞悉,甚至… 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
“归零… 抹杀存在?源自‘虚无’深渊的猎犬…”
意志的触角仿佛穿透了胎膜,精准地“感知”到了那片移动的、吞噬一切的“空白”,
那并非视觉或听觉,而是一种对“存在缺失”本身的直接认知。
“倒也… 配得上吾之‘主梁’!” 这低语中蕴含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挑选材料的冷静,
一种以宇宙为砧板、以文明为薪火、以最恐怖的存在为锻造之锤的宏大决心!
“蝶…”
覆盖万界、庇护众生的纪元蝶翼之影,无声无息地改变了姿态。
那由无数世界光影、秩序符文、生命祈愿构成的庞大蝶翼,不再是温柔覆盖的穹顶。
它如同神话中创世神只拉开的神弓,双翼优雅而致命地微微收拢,边缘那些流转不息、
蕴含着宇宙基本法则的秩序符文,瞬间化为最锋利的刃芒,闪烁着足以切割概念、斩断因果的寒光!
蝶翼的尖端,遥遥指向源海胎膜之外那片无法观测、只能通过逻辑反推感知的“绝对虚无”——
“归零”的方向!无形的弓弦在意志的驱动下绷紧,积蓄着足以贯穿维度壁垒的恐怖力量。
紧接着,一个让圣所意志都为之屏息的举动发生了!
牧神,竟主动撤去了部分覆盖在纪元疆域边缘、由蝶翼延伸而出的强大秩序壁垒!
那些交织着时空锚点、因果律锁链、信息防火墙的复杂光幕,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源海胎膜相对“脆弱”的本体。
仿佛主动在坚固的城墙上打开了一道门。
刹那间,整个纪元疆域暴露在“虚无之海”的潜在威胁下,一股源自深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瞬间渗透进来。
然而,牧神并非放弃防御,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存在”光辉,都凝聚于一点!
悖论星钻那坍缩凝聚到极致的光芒,骤然爆发!
但它并非无序扩散,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无法形容、纯粹到只剩下“存在定义”本身的光束!
这光束穿透了源海胎膜,无视了时空的阻隔,如同黑夜中最耀眼、最精准的灯塔,
毫无保留地将那蕴含着“定义权”与“永恒蓝图”气息的核心辉光,精准地“照射”向那片移动的“绝对虚无”——“归零”!
这道光,在冰冷的“虚无之海”中,就是最甜美的毒药,最诱人的毁灭信号。
它并非照亮黑暗,而是将牧神纪元最核心、最本质的“存在宣言”,赤裸裸地呈现在那以抹除存在为食的猎手面前!
这不是防御,不是退缩,更不是绝望的挣扎。
这是… 赤裸裸的挑衅!
是最高级别的“诱饵”投放!是一场以纪元核心为饵、以虚无猎手为目标的惊世“垂钓”!
牧神的意志如同最老练的渔夫,感知着无形钓线另一端传来的、那源自“归零”的、因极度渴望而更加狂暴的“咬钩”冲动。
那片移动的“绝对虚无”骤然加速,其“抹除”的饥渴被这道主动送上的、
前所未有的“美味”彻底点燃,带着毁灭一切的急迫,直扑那道致命的辉光!
纪元蝶翼化作的神弓,其锋锐的翼尖寒芒流转,秩序符文蓄势待发,只待那猎手咬紧“主梁”之饵的致命瞬间。
圣所核心,星钻的光芒在极致的压缩下,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在诞生、湮灭、重组,
为那决定性的“提竿”一刻,积蓄着改天换地的伟力。
灰烬军团的战士们,强忍着灵魂烙印被冲击的剧痛,将武器系统对准了胎膜之外那无法理解的黑暗,
他们不知道敌人是什么,但他们知道,自己将与牧神同在,直至存在本身燃烧殆尽。
源海胎膜之外,“织网者之眼”的核心光团,一边忍受着释放“归零”带来的逻辑反噬剧痛,
一边贪婪地接收着delta-7方向传来的、因“归零”降临而扭曲的时空信号,冰冷的逻辑深处,
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抹除”的期待,以及对那诱人“定义权”的无限觊觎。虚无之海,涟漪正化作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