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后,他也常能摸清盗匪的心思,假装撤退,趁其不备进攻,接连攻破百余个贼巢,斩杀、俘虏上万人……“六五七”
在此之前,他从未领过兵,只是曾在兵部担任主事。
很多人评价王阳明诡计多端,看透人心,附近的人皆惊呼守仁是神人。
此外,心学还提出“知行合一”、“心外无物”的观点。
很多人在面对一件事时毫无主意,不知如何下手。
在心学看来,“知”与“行”其实是一回事,比如孝顺父母是人人皆知的道理,只要有了“知”,就说明已经做了“孝顺父母”的事,也就是“行”!
那些做不到的,并没有真正“知”。
“知”而后“行”,“行”而后“知”,都是一体的。
因此心学能让人们准确把握事情的核心,理清头绪,不至于无从下手。
比如王阳明平定“宁王之乱”,当时他手中无兵,普通人接到这样的任务,根本无法应对。
但王阳明却抓住了核心,那就是“平叛”,不被其他事物干扰。
既然要平叛,就需要兵马,召集兵马需要时间,于是王阳明用假檄文吓住宁王,为自己争取到招兵的时间。
他又揣摩到宁王两位重要手下心思,故意泄露信息给宁王,吓得宁王不敢行动。
一个已经起兵的人,竟然被吓住不敢动弹,拖延了半个多月。
高景需要变法,这是他的核心,不被其他事物干扰。
变法首先要得到君王的支持,韩王显然不会支持高景,就算支持,也并不坚定。
而且变法总会遇到巨大阻力。
为何有人阻止变法?一方面是因为未知带来的恐惧,更重要的是利益。
那就把所有韩国贵族拉进变法的队伍,以下压上,让韩王即使反对也没办法。
如何拉拢所有贵族?
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苦口婆心地解释,别人不一定听,听了也不一定接受,所以白天在酒宴上,他才吊起众人的胃口,让他们主动来询问,来了解。
果然如高景所料,当天夜里,便有人带着礼物来拜访。
紫女带着紫兰轩的姑娘们帮忙接待客人。
高景亲自与对方交谈,分析利害,给予更大的好处。
“……对百姓开放封地的山林与湖泊,让他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是很好吗?”
“君上不妨想想,每年从封地的山林湖泊中,能获得多少收益?”
“如果开放给百姓,让他们进山打猎,临水捕鱼,还能贩卖货物,君上从中抽税,岂不更好?”
“至于开垦土地的策略,君上不妨再算一算,如今封地有多少田亩?若是让百姓自行开垦,又能得到多少田亩?其中的税收,君上可曾计算过?”
“战乱之时,君上的土地,真的能一直保有吗?”
“就算秦国不灭韩,也总会有别国入侵,那时封地尽失,君上就什么也没有了……”
“在这乱世之中,唯有掌握一门技艺才能延续家族……高景有一门技艺可以传授……”
“其中收益,高某一成,君上五成,其余归于国库……不必再多言,君上若不愿,自然还有别人!”
“如此,你我约定好了?”
“……”
接连半个多月,不断有韩国贵族前来拜访。
紫女收礼收得手软,高景也说得嗓子发干。
韩非与张良忙着编写新法,一直没有露面,焰灵姬在跟东君修炼,也很少打扰,其他人也都忙于高景布置的任务。
紫女端着茶水进来时,高景正伏案疾书。
这半个月来,紫女真正见识到了高景的口才,忍不住说道:“我觉得比起卫庄,你才是真正的鬼谷 !”
“儒家擅长讲道理,我只是把其中的利弊拆开来说给他们听。”
高景放下笔,招了招手。
紫女露出无奈的表情,走过去跪坐下来。
高景直接躺下,头枕在紫女腿上,说道:“纵横之术之所以能纵横,是因为他们背后有强国,或者面临强国的威胁,不得不顺从。
但我却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听从,甚至会从心底感激我!”
紫女抿了抿嘴,问道:“是,小女子见识到了……你那本无字书里到底有多少种赚钱的技术?”
“我也说不清!”
高景随手拿起一卷竹简,说道:“但我给他们的都是已经存在的技术,只是没有系统化罢了,就像制陶,早在尧舜之前就有了,但现在我们还在用铜鼎……”
若能烧制出精美的陶器,岂不比铜鼎更显身份与风雅?七国贵族众多,若推广开来,怎能不获利?
紫女忍不住道:“你若是个商人,定是天下最会赚钱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那许多钱又有什么用?”
高景叹了口气,望着竹简道:“该来的都来了?”
“恩,名单上的人已都与你谈妥了。”紫女伸手轻抚高景的头。
“哦,韩非他们的新法也快完成了,我该去朝议了……刚上任就旷工半个多月,韩王不会辞退我吧?”
“你想多了。”
朝议这天,韩王到来,见高景突然出现,不禁一愣。
“右相病好了?”
高景笑着答:“有劳大王挂念,臣已无碍!”
其实韩王想说,你还是回去继续生病吧……可惜他不敢。
回到自己的座位,韩王环视众臣,问道:“今日有何政务要议?”
百官互相看看,最后无人开口,全都望向高景。
韩王有些疑惑。
高景见状,出列道:“既然没什么要紧事,大王,臣来说说?”
韩王道:“右相请讲。”
高景道:“大王,臣欲在韩国变法!”
韩王身体一僵,看向左相张开地。
张开地眼观鼻,鼻观心,毫无反应。
韩王又看向宗室,结果仍无人回应。
再看群臣,不仅没人反对,反倒不少人露出喜色。
17怎么回事?
以前提到变法,不是人人反对吗?
韩王咽了口唾沫,道:“右相……如何变法?”
高景直接道:“韩国虽小,但有很多荒地,臣请奏大王,开放封地!”
“这……这……”
第一条就让韩王震惊不已!
封地是什么?那是贵族的私产!
高景这话等于是让贵族交出家产……怎么可能有人同意?
“臣赞成!”
有人迫不及待地出列。
韩王一看,竟是王室宗亲。
“臣亦赞成!”
又有贵族站出来,他们都有封地。
“臣等都赞成!”
韩王脑子一片空白,看着一群有封地的贵族,竟然支持开放封地
“那……那……寡人同意?”
韩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多谢大王!”
高景行礼,对其他人点头,继续说道:“韩国百姓虽少,但大户豢养的奴隶却不在其中,为增加韩国人口,臣请奏大王,开放奴隶。”
“臣赞成!”
“臣赞成!”
“臣等也赞成!”
“……”
韩王:“寡人也赞成……不,寡人同意了!”
“多谢大王!”
高景再次行礼,道:“臣听闻,国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为充实国库,臣请奏大王,开放工商。”
这次众人齐声应道:“臣等赞成!”
这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韩王已经呆住,只是呆呆地说:“寡人同意。”
“多谢大王,多谢诸位同僚!”
高景似乎早有预料,神色不变,继续道:“氏族为韩国出生入死,子弟牺牲极多,很多氏族只剩老弱病残,生活难以维持,故臣请奏大王,拆分氏族,让他们各自谋生。”
韩王:“寡人同意。”
“一家人数不得超过十人,其余拆分,五家为一‘伍’,设伍长一职。
十伍为一‘里’,设里司,五里为一‘扁’,设扁长,十扁为乡,设乡师,五乡为县,设县令,十县为郡,设郡守……”
高景站在殿上,侃侃而谈。
众大臣看着高景,他镇定自若,言辞流利,胸有成竹,不禁心服。
就连韩非也露出向往之色。
当初他为了在韩国变法,阻力重重,为此卫庄杀了多少人?
结果呢?卫庄失踪,他被贬到秦国。
同样是变法,高景却能让所有大臣心甘情愿支持
我比不上小师叔,太多了!
这个时代,人口分布很集中。
比如某一地,只有一座两里地大小的城池,并不大,最初是王族和贵族居住的地方。
后来百姓会自动聚集在城池周围生活,住所、市场、田地等,都是围绕城池而建,这样的聚居地称为“邑”。
所谓“食邑”,是指城池外聚集的百姓。
邑位于城外,没有城墙保护,一旦打仗,往往被掠夺,百姓无辜受害。
“城池”和“邑地”合在一起,才称为“县”。
所以这时候,县令的地位很高,掌管这片土地的一切事务。
荀子曾经做过一县之令。
而偏远之地人烟稀少,大多位于国境边界,但又不能放弃,于是设置了“郡”,派兵驻守。
因此,这个时代的土地,要么人口密集,田地不够耕种,要么就空置着。
高景的目的就是将人口分散到韩国各地,开垦新的田地。
所以需要开放封地,拆分氏族。
“具体的,我稍后会给出详细的施政方案。”
高景说得口干舌燥,道:“接下来,请司寇宣布新韩法,大家一同商议,修改,尽量让所有人都愿意遵守!
不过我先说在前面,新韩法一旦定下,有人违犯,休怪我不讲情面!”
该给的好处都给了,包括财物和官职。
人口被分散后,许多职位需要填补,虽然都是小官,但终究是官,没人嫌弃。
“司寇!司寇!韩非!”
韩非猛然惊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列道:“父王,右相,韩非所编新法,共十八条,其中细节共计六百四十三条,涉及田律、仓律、关市律、工律、均工律、徭律……”
高景忍不住咂嘴,这种繁琐的工作,果然该交给韩非来做!
紫兰轩。
经过改造的紫兰轩,虽然依旧奢华,但少了风月气息,多了几分典雅庄重。
紫兰轩的女子不再极力卖弄风情,而是变得端庄,使紫兰轩突然安静下来,但这种安静中隐约传来悦耳的琴声。
包厢内,紫女跪坐在案前斟茶,耳边听到高景说道:
“冯君可知道‘冯谖市义’的典故?说起来,这冯谖与冯君同姓,莫非有什么渊源?”
高景对面,是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此时面对高景,却十分紧张,不时擦拭额头的汗水。
他闻言连忙道:“下官不知,不知冯谖是谁……”
“要多读书啊,冯君!”
高景靠在案几旁,摇头叹息道:“齐国的孟尝君田文喜欢养门客,这个你知道吧?”
冯氏的封君连忙点头,说:“右相曾点评七国四公子,这孟尝君田文正是四公子之一,下官自然听说过。”
“这冯谖,就是田文的门客!”
高景点头,接着说:“当年冯谖替田文到薛邑收‘息钱’时,曾问田文:债收回来后,要买什么东西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