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倦笑了，他说：“国师大人当初说的那个预言很对。”
“你说我是灾星。”他把林青辞放到龙床上，动作轻柔：“觉得我肮脏，比起父皇和哥哥，我十分入不了你的眼。”
“可哥哥疯了，如今父皇也死了，你只能看着我，你也只能选择我。”
“既然国师大人嫌我肮脏，那我只有让大人亲自看看，我到底有多下流龌蹉。”他看着林青辞惊恐的表情，抓住了他的脚踝，萧倦目光幽幽，和从前无数次盯着林青辞的目光重合。
林青辞吓得咳嗽起来，他拼命后退，却被攥着脚踝无法如愿：“咳咳咳咳，你想做什么？！我是个男人，萧咳咳咳咳，萧倦！”
“别怕啊，国师大人。”萧倦抓着那截纤细的脚踝把人拉回来，他附身在林青辞耳边说：“做什么？当然是做*了”
“青辞，别怕。”萧倦喊他的名字，像剥开一只柔软白腻的蚌，他说：“每一对恩爱的夫妻之间都会这样。”
林青辞给了他一巴掌：“可我们不是夫妻，我们之间也没有爱，你疯了吗？！”
萧倦压根不在意被打，他目光幽暗，没了那层懦弱安静的外皮掩饰，他其实比萧钰萧至君还要残忍：“没关系，”
萧倦强硬地按住林青辞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没关系，没有爱，那就……你有为止。”
……
昏暗的室内，一室暗香。
萧倦困住林青辞，他是恨的，恨林青辞眼里没有他，更恨那些围着他的人。
………………
但萧倦没有继续。
他问他：“怕吗？”
林青辞不说话，睫毛湿透了，金色的眼眸像藏在黑匣子里的一对小太阳。
“既然怕，以后就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不想活。”
“林青辞，我真的好恨你啊。”萧倦抱住他颤抖的身子，说：“我好恨你啊。”
“只是从前我总躲在角落偷偷看你，你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萧倦看着他锁骨下方那颗潮湿的小痣，说：“久而久之，你也就不再看得见我的爱恨憎恶了。”
“我恨你眼里没有我，我恨你总是看不到我……”
他总在忽视他，总看不见他。
萧倦也在颤抖：“我那么恨你，可是我又……”
又怎么样呢？他不知道。
他是淤泥里长出来的畸形的植物，生活在黑暗里久了，碰到阳光都会被灼伤的。
他明明应该杀了他，像是过去毁掉每一个自己活着路上的阻碍，可是只要一想到林青辞会死，他就痛不欲生。
明明是恨的，可心却先背叛了那股恨意，于是恨里生出来的爱把他折磨的鲜血淋漓，不成人形。
“今天这只是一个教训，你下次要是再求死或者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萧倦笑起来，目光粘稠阴冷：“我就不会放过你了。”
“那时候，我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心软了。”
“你也不要总想着离开，你身子弱，没有那些名贵药材和御医养着，总会吃些苦头。”
林青辞身体不好，离开了皇宫，没有那些名贵的药材和御医养着，他会死的。
林青辞还没回过神来，水润的眼眸有些迷茫地看向萧倦絮絮叨叨的萧倦，眼尾划过一抹泪意。
萧倦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说：“我带你去洗漱。”
林青辞没说话，闭上眼，居然就这样疲惫地歪头睡了过去。
萧倦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起身让人打来了热水给林青辞擦拭。
其实他本来也没想真的对林青辞做什么。
毕竟林青辞身体不好，他知道的。
他不止一次见到过林青辞吐血的画面。
他只是想吓吓他。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住他。
因为他明明恨他的。
爱可以留住一个人，但萧倦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爱。
从来没有。
林青辞从来不肯正眼看他。
……
翌日，林青辞醒过来的时候，萧倦已经离开了。
窗外阳光正好，温柔地穿过窗户洒进寝殿。
林青辞困得厉害，身体也有些不舒服，看了一眼天色后就继续沉沉睡去。
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是被人吵醒的。
萧倦见他睁开眼，摸了摸他的额头，说：“还有点烫，一会儿吃点东西再喝药。”
林青辞盯着他出神，目光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一会儿他又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因此也没看到萧倦陡然变得阴沉的目光。
那天生病之后，林青辞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动还时常发呆，虽然他平时本来就不怎么搭理萧倦。
萧倦以为自己那天的行为伤害了他，思来想去，又问了身边的宫人，然后准备带林青辞出宫看看。
他忙着准备，于是来见林青辞的时间就少了很多，一时间，林青辞倒是乐得清闲。
而且，他其实并不是被萧倦伤到了，他只是确实身体不舒服，并且在思考怎么才能完成任务。
既然都走到如今这步了，那就不会有什么比这更坏的了。
系统那天回来后见到了他的“惨状”，吓得哇哇大哭，他和林青辞说，自己的顶头上司见林青辞情况特殊并且也是受害者，于是特地给他批准降低了任务要求。
只要达成扮演身份的戏份里的重要节点和高光时刻的三分之二就算完成了任务。
林青辞扮演的国师的高光：预言。
折磨打压萧倦。
死在他手里。
第一个任务完美完成，第二个精神方面打压也是打压，也算他完成。
所以现在来看，不用死在他手里也可以完成任务离开了。
只不过系统说了不可以自杀，要有个合理的死法。
林青辞：“哦，这个简单。”
反正他身体差，也活不了多久，不用刻意去死，很快就会玩完。
而且在萧倦登上皇位后，他本就该离开，所以系统也不能再吊着他的命。
只是……林青辞想起那天晚上萧倦说的话。
他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他很早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不要对他抱有期待，不要期待他活。
期待的人痛苦，被期待的人也痛苦。
前世的时候，其实他无数次想过去死，可是看着妈妈那双期待的眼眸，他又不敢了。
后来，他也隐隐起了期待，想着自己会不会好起来，想着万一呢？万一自己就恢复了呢？
可他死了。
死的时候才二十出头，他像是一株脆弱纤细的植物，在医院那窄窄的病床上扎了根，身上时常插着管子和各种仪器支撑着他，他吸着妈妈的鲜血和精力，畸形的生长。
最后还是死了。
还好死了。
林青辞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然后被一只颤抖的手温柔地抹去。
……
数日来，雨连绵不断地下着，林青辞心口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然后越来越痛，于是他很快就病倒了，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动不动就吐血昏迷的虚弱模样。
萧倦每个下雨的夜都会来陪着他，细心呵护的模样让林青辞心脏猛地一跳。
林青辞想起了自己前世唯一的亲人，想起了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妈妈。
他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萧倦亲口说的恨他，他几乎要以为萧倦爱上他了。
“我当初告诫你的话，咳咳咳，你怎么还忘了呢？”林青辞边说边咳血：“我说了，你最好不要对我活着这件事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