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盖挪开了三分之一，能看见黄昏的天空，而后一抹鲜艳的红占据了整片视野。她靠得太近，能看见她饱满光滑的脸颊和散落着的火红的长发，略显凌乱的发丝下，一双青绿色的眼睛能让人看见所有的春天。看见的容颜超出了美能涵盖的范畴，你怔怔看了她好一会，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被清空了，只有软绵绵被拥在云中的恍惚感，完完全全被她的美给刺穿了。
“我一直在等你，”她兴奋地说，她说话时更加显得灵动，声音甜得像糖浆，“我知道你总会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你：“你认识我？”
她眨眨眼睛：“我绝不可能忘记你。”
你继续道：“但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名字，”她说，“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有人在追捕你，你不能直接爬上来，你会被逮进神殿里——那样故事就没意思了，三角关系总比线段稳定。”
你的困惑还没出声，井盖又哐一声合上了，头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听不清楚的一段对话，又过了好一会，那个红发女子又回来了，她再一次轻而易举地挪动了井盖，仿佛手中的是一片羽毛。
“这很麻烦，”她对你说，“凯利斯的脾气比石头还硬，你不能现在被他抓到……反正你在地下，召唤暗影很方便。”
你问：“什么是召唤暗影？”
底下瑟瑞尔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不行！”
女子吹了声口哨：“原来你已经捡到了一个，先别管他，碍事的男人不能要……扎希尔喜欢有趣的东西，在黑暗中召唤他的几率也会提升。”
扎希尔限时up出率提高？
你虚心求教：“怎么召唤扎希尔？”
“黑色的宝石、燃烧的火焰、亡灵的骨头、召唤者的血、偶尔还需要蛇蜕或者乌鸦的羽毛……你能凑到多少？”她如数家珍。
你把灯给她看：“这个算吗？”
你好像只能凑出半抽。
她盯着灯看了看：“勉勉强强吧，你念祷词的时候记得多夸祂几句。”
“……祷词怎么念？”
她笑起来：“你是全新的，所以什么都不知道，真有意思。不过召唤也不难，你就记住顺序：念诵他的名字，说出你的请求，赞扬他的力量，献上你的代价，然后祈求他的回应。”
然后有人来了，她又消失了。
你爬下梯子，瑟瑞尔依然站在原地等着你：“我不建议你听从她的安排。”
你问道：“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瑟瑞尔理直气壮道，“但她居然叫你在霜城召唤扎希尔，这是违背律法的……”
你提醒他：“我来的时候，你说这里正处于扎希尔的暗夜之中。”
恐怕霜城的律法早就被扎成窟窿了。
瑟瑞尔的耳朵都被气红了：“这确实是我的失职，但我不允许你走上歧途，这是在玷污霜城的雪。”
“她说了外面有人在追捕我们。”
瑟瑞尔平静下来：“也许他们并没有发现你……你如果担心，让我先出去引开他们，然后你再趁机离开。”
你必须做出选择：
A.召唤扎希尔
b.听瑟瑞尔的安排
【100%选择召唤扎希尔】
虽然信心满满决定了召唤神明，但你和一团疑似火的东西面面相觑时，你还是叫了瑟瑞尔的名字：“瑟瑞尔，第一句该是什么？”
瑟瑞尔没好气道：“我不可能告诉你扎希尔的祷词。”
也就是他知道，果然最了解你的莫过于你的敌人。
总之应该先称呼神明的名字，你对着空气试探性地喊了声：“扎希尔？”
瑟瑞尔：“……”
学霸看到学渣用三页纸计算鸡兔同笼大概就是这种感受，在你叫到第三声的时候，瑟瑞尔说：“虽然没有宝石，但你最起码该献出血液。”
你非常感动：“你愿意帮我了？”
瑟瑞尔抿住嘴唇，虽然神情抗拒，但他丢出了短剑：“你如果把这柄剑用于这种事，就不必再还给我了。”
他的意思就是这把剑送你了不用谢。
给自己一刀需要做一些心理建设，你拿着剑柄对自己的手比划时，瑟瑞尔又一次开口了：“如果只是召唤暗影，血液不需要太多，你割开手指就好。”
虽然态度恶劣但是依旧是个好老师，你对他道谢，瑟瑞尔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我只是……算了，我反对你进行如此危险禁忌的仪式！”
你正在查看从自己哪里下刀合适，头也不抬道：“反对无效。”
现在想来，眼前灯盏里燃烧的也许并不是火，下水道里丰富的易燃气体加上它，直接可以把你的肉体大火收汁，离远一点的瑟瑞尔也能小火慢炖，尽管它不是火，但你的血也能算个四分之一，总之就算只召唤来了扎希尔一只耳朵，也许都能听你说两句。
既然扎希尔喜欢有趣的东西，你可以确信自己的来历就是这个世界最有趣的东西之一了。
你的血液滴落的同时，你再次对这虚空喊出了黑暗神的名讳：
“扎希尔？”
“你不能直接喊祂的名字，神明的权柄在不同领域……”瑟瑞尔无可奈何开口了，想要制止你如同在给神明发骚扰短信的行为，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那火焰似的物体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他看不到但你看得一清二楚，那团“火”猛地窜出了灯罩，火焰长出了五官，那张随着火焰张大摇摆的嘴吞下了你的血液，而后变得更大，更大，它撩动的焰尖舔舐着下水道拱形的廊顶，两边的焰光仿佛长出的双手，整条长廊都被它的光亮填满。
它持续地狂笑着，声音越来越尖锐，到最后几乎变成某种听不懂的咒文，然后“啪”一声，它消失了。
你和瑟瑞尔在黑暗中沉默了。
好一会你说：“刚刚，那团火摇了个花手飞走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瑟瑞尔也很困惑：“我没听说过这种景象，也许是因为扎希尔的力量太过邪异。”
你的伤口血还没止住，越擦越不利于愈合，不过在突如其来的黑暗里，你也看不出它出血量有多大。瑟瑞尔说道：“你的伤口还在流血的话，把手给我吧？”
你向他的方向靠过去，头靠到一团软绵绵的物体上，松香和血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瑟瑞尔急促地倒吸一口气，马上想跑，手腕却被拴在了梯子上，他沉默了一会：“你把我系在这？？”
你退后一步。刚刚你大概是撞到了他胸膛上。
为了止住他的怒气，你把受伤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向他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然后摸到了他冰冷细腻的嘴唇。
你明显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更生气了：“你在做什么！？”
你迅速示弱：“我的手很疼。”
漆黑中你只能通过声音辨别你和他的距离，他离你很近，打湿的发丝偶尔会从你的手腕上滑过去，你和他现在大概都很脏，他浑身浴血，狼狈得像是刚经历一场大逃亡，你一路走来也没好多少，瑟瑞尔的手摸到了你的手背，虚虚拢住：“我不能使用光明神的神力，所以这可能有点疼。”
手指很痒，你咬牙强忍，那感觉像是一条毛毛虫钻进了血管，随后是绵密的疼痛，再过了一会，瑟瑞尔低声道：“结痂了，至少不会再流血。”
他的手迅速从你身上收走，快到袖子撩起了一阵急风。
你在他旁边摸黑找了个位置蹲下：“我的召唤失败了吗？”
瑟瑞尔说：“祂收下了你的祭品吗？”
你愤愤道：“说起这件事，刚刚好歹还看得到路，祂把火收走了，也不还点什么给我。”
瑟瑞尔平静道：“和神明做交易是不可以讨价还价的，你刚刚也没有完整念出祷词。”
刚刚的女子也没了音讯，但瑟瑞尔的气息在身旁，黑暗没有那么难熬。
你再次对着眼前的黑暗喊道：“扎希尔你是个大骗子！”
瑟瑞尔制止你胡言乱语的话刚起了个头，黑暗里有个俏皮的声音响起了。
它像是在头顶，又像是在脚底，像是在你的左耳旁，又像来自你的左手边，那个声音说：“我才不是骗子，这里也太难找了，我听到声音明明马不停蹄往这跑。”
瑟瑞尔也听到了，他似乎是把你挡在了他身后，你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他问：“你是谁？”
那个声音回以冷笑，并不作答。
你稳住心神，问道：“你是扎希尔？”
祂轻快地应道：“是我——请接住我，我很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