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处的手指从桌沿松开，掌心留下一道浅白的压痕。他没看虞媚儿，只是把系统界面重新拉起，频谱图上的蓝点依旧在跳，像一颗埋进地底的心脏，规律搏动。
“它扫我。”他声音压得极低，“那就反过来查它。”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经掀开空间，战术地图飞出，在空中展开。地下通道b7的路线被他用红笔圈了出来，入口就在哨站东侧储物间后墙的暗格里——那是他上次任务顺手记下的废弃通路，原本打算留着逃命用，现在倒成了最好的出发点。
虞媚儿没再问要不要上报，也没提什么流程合规。她只是默默站起身，抖了抖披在肩上的毯子，顺手塞回吴一处的空间里。动作干脆，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干。
“你关不关战刃封印？”她问。
吴一处一顿，低头看了眼腰间的刀。刚才那阵共振来得太准，像有人在远处敲门，专等他回应。他抬手一点，系统菜单滑出，找到“装备信号屏蔽”选项，轻轻一划。
封印层关闭的刹那，东侧荒坡的信号频率微微一颤，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是冲它来的。”吴一处咧嘴，“现在它以为我们断线了，正好摸过去看它玩什么把戏。”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休整室，走廊空荡，巡逻队员的脚步声刚过不久。吴一处贴着墙走，手指在空气中轻点，系统探查全开，五百米内每一寸地形都化作数据流在他视野中滚动。塌方区标成暗红色，三条绕行路线并列显示，最优路径自动加粗。
“走中间这条。”他说，“虽然多拐两个弯，但头顶承重梁还没裂透，不容易掉石头。”
虞媚儿点头，指尖凝聚起一层薄如蝉翼的魔法波动，轻轻向前一推。几粒肉眼难辨的银丝浮现在空气里，呈蛛网状横贯通道入口——感应陷阱，碰上就会触发远程警报。
“老套路。”她冷笑，“布得还挺密。”
吴一处从空间取出一卷黑色布料，甩手铺开。绝缘布落地无声，边缘自带吸附磁条，贴地后迅速延展，将整片银丝覆盖其中。电流在布面游走一圈，银丝瞬间黯淡，失去活性。
“走。”他踩上布面，脚步轻稳。
通道内漆黑一片，只有系统自带的微光导航在前方投出虚影箭头。两人贴壁前行，脚步错开节奏，避免共振引来塌方。途中一段斜坡完全坍塌，碎石堆成小山，吴一处调出三维扫描图，发现右侧岩层有裂缝可钻，宽度刚好够人侧身通过。
“你先。”他让到一边。
虞媚儿没废话，收腹缩肩，像条鱼一样滑了进去。吴一处紧随其后，背甲蹭过石壁发出轻响，但他早有准备，左手往空间一掏，掏出一块软质缓冲垫贴在肩后，摩擦声立刻消失。
“你还真什么都带。”她在前方低声说。
“空间大，不装白不装。”他笑，“上次打副本，我连锅碗瓢盆都塞了三套，就怕哪天被困住要野炊。”
她说不出话，憋着笑往前爬。十分钟后，他们顺利穿出通道，眼前是一片稀疏林地，月光被云层割得支离破碎，地面影子忽明忽暗。
“接下来是幻象区。”吴一处停下，“地图没标，但系统提示前方三十米开始地形异常。”
虞媚儿抬手，释放出两只光灵。巴掌大的光团飘向林间，刚触到地面，其中一只突然下坠，瞬间被泥沼吞没，只剩最后一丝微光在表面挣扎两下便熄灭。
“底下是腐蚀坑。”她皱眉，“表层结界做得太真，连反光角度都和实地一样。”
吴一处眯眼看着系统反馈，地形对比图显示真实地面比幻象低了近十米。他伸手拦住虞媚儿：“别靠树，有些树根连着触发机关。”
他切换探查模式，启动双轨验证功能。系统扫描提供坐标，光灵负责实地试探，每前进五米就确认一次安全区。两人像拆炸弹般缓慢推进，脚尖点地，重心始终落在后腿。
风里开始夹杂着杂音，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又像收音机调频时的刺啦声。虞媚儿眉头一跳，立刻给自己加了一层静音护盾。
“精神干扰波。”她说，“频率不高，但持续放，久了会让人判断失误。”
“难怪那些残党总犯蠢。”吴一处哼笑，“估计平时就被这类玩意儿洗脑。”
他们终于穿过密林，前方地势骤降，一条深谷横亘眼前。谷口被巨岩遮挡大半，但从缝隙中透出的蓝光清晰可见——那种冷调的、稳定的辉芒，绝不是自然光源。
吴一处蹲下身，系统再次刷新探查范围。波动强度已达峰值，干扰值上升至17%，界面边缘出现轻微扭曲。
“再靠近，系统可能失灵。”他说。
虞媚儿立刻抬手，一层淡金色护盾笼罩两人。这是她自创的净化屏障，能隔绝外部能量侵扰，代价是消耗魔力极快。
“撑不了太久。”她提醒，“最多五分钟。”
“够了。”吴一处盯着山谷裂隙，手指忽然一抽。
疼。
不是剧烈的那种，而是从指尖蔓延上来的一阵麻，像有细针顺着神经往上爬。他猛地摊开右手，掌心皮肤下一道红线若隐若现，闪了一下，又沉下去。
“又来了。”虞媚儿看见了。
“没事。”他迅速合拢手掌，“可能是刚才关封印时反冲了一下。”
但她不信，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按在他脉门上。魔法流速正常，经络通畅，可就在她准备松手时，那道红线竟再次浮现，颜色更深了些。
“这不是残留反应。”她声音绷紧，“它在响应那个信号。”
吴一处没答，只是盯着前方裂隙。蓝光稳定闪烁，节奏分明，而他掌心的红线，正以同样的频率明灭。
“它认得我。”他终于开口，“或者，认得这把刀。”
虞媚儿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还记得组织者临死前说的话吗？”
“哪句？”
“他说‘你们只是第一批’。”
吴一处眼神一凛。
两人不再说话，伏低身子，借着巨岩掩护向前推进。三百米距离，他们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每一步都经过系统与魔法双重验证。最终，他们在一块倾斜的花岗岩后停下。
前方不足百米处，山谷裂隙豁然开阔，蓝光正是从底部渗出。空气中能看到细微的能量涟漪，一圈圈扩散，如同水面微澜。
“就是这儿。”吴一处低声说，“信号源固定，没有移动迹象，应该是设备类装置。”
“用途呢？”虞媚儿问。
“监视、收集、还是召唤阵？”他摇头，“现在看不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红线又一次浮现，这次停留时间更长，几乎凝成实质。
“它在等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