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正厅内，满是宾客，却一片寒沉死寂。
沈枝意终于能好好喘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沈牧之素来忍不了半点委屈，何况牵扯到抄家祸事，他冷哼着：“宋侯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众人目光全都聚焦到宋茂章身上。
太子更是轻嘲：“宋侯爷，今日可是国公府大喜的日子，闹够了吗？”
孝宣帝眼神轻轻落下，更是威压十足。
“不、不可能没有！”宋茂章大脑一片空白，说话都带着颤音，他忽得转身，扑向领头搜查的侍卫，“你是不是没搜清楚？”
不该是这样的！
究竟哪个环节出错了？
他明明让人……
“沈家的书房你搜了吗？”
“你究竟有没有好查！”
他揪住侍卫衣领，情绪激动，睚眦俱裂，却只惹来一阵低笑，宋茂章循声就迎上沈崇德讥嘲又质疑的目光。
“宋茂章，你口口声声说我叛国？甚至说证据在书房？”
“请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据我所知，除了前几日你带宋邵怀来我国公府负荆请罪，你从未踏足过沈家，你这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难不成你整日都派人盯着我国公府？”
“我们沈家都在军中担任要职，你是窥探我国公府私隐，还是想打听军机要务啊！”
沈崇德声音轻飘飘压下来，吓得宋茂章腿都软了。
“我、我……”
他想解释，可脑中空白，那张死嘴愣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竟下意识看了眼孝宣帝。
惹得高大伴出声怒喝：“宋侯爷，污蔑镇国公，你还盼着陛下帮你吗？”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宋茂章脸色煞白，无半分血色。
沈枝意只默默瞧着，没作声。
倒是大哥沈璟川说了句：“毫无证据就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甚至说证据在我沈家书房？如此笃定，难不成，证据是你找人放的？”
一句话，似乎戳到命门。
方才还笨嘴拙舌，不知所措的宋茂章忽得就跳起来：“沈璟川，你胡说八道！”
“我只是猜测，宋侯爷何必如此着急？”
“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
“究竟放肆的是谁！”沈璟川本生得温润，今日新婚，一身红，眉眼忽得冷厉，那一身杀伐气，吓得宋茂章腿都软了。
“你说我沈家叛国，搅我婚宴，证据呢？”
“陛下，”沈璟川看向孝宣帝，“宋侯爷说我国公府叛国，却查无证据，我现在要反告宋家通敌，恳请陛下派人彻查！”
“璟川！”孝宣帝皱眉。
沈家三子，他最稳重，怎说出这般儿戏之言。
宋茂章污蔑，查了国公府，他就反过来要搜查侯府？
就好似稚童间闹别扭一般，你打我一拳，我就给你一脚，都是朝廷官员，可不能这般胡闹。
“这件事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今日是你大婚……”
孝宣帝话没说完，沈璟川已跪下，“恳请陛下应了臣的请求。”
“你何时这般幼稚了？”
“皇兄，”周玄策低笑，“今日小公爷大婚，却遇到这番羞辱，谁能忍得住啊？何不应了他的恳求，去侯府搜一搜，全当替他出气了。”
孝宣帝看了眼宋茂章，后者战战兢兢，他沉声道：“去侯府查，给朕好好搜查！”
沈璟川跪拜，“多谢陛下！”
宾客们交头接耳，都觉得小公爷此举有些幼稚。
“宋茂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竟敢污蔑沈国公？怕是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谁给他的胆子啊。”
“宋家这次算是彻底完了。”
……
宾客的议论声断断续续传到宋茂章耳中，而心慌肝颤。
孝宣帝只瞪着宋茂章，“污蔑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陛下！”他跪在地上，“臣一时糊涂，沈枝意与犬子和离，闹得十分难看，前几日又当众羞辱幼子，导致微臣遭您呵斥，没管教好子女，微臣道听途说，糊涂之下才铸成大错！”
他反应倒是快，立刻给自己找好了由头。
“陛下，臣只是觉得沈家人皆在军中担任要职，虽是流言，也不敢怠慢，好在证明了沈国公一家确实是忠君爱国。”
沈枝意手指收紧，不待她开口，二哥已跳了出来：
“宋茂章，你个老匹夫，你要不要脸！”
“方才你叫嚣得那般厉害，毁我大哥婚宴，污我沈家清白，现在简单一句流言，就想把事情揭过去？”
“你可真是厚颜无耻啊！”
“沈牧之，陛下都未发话，轮不到你放肆！”宋茂章咬牙。
方才被沈家人踹了数脚，如今身上还疼得厉害。
他跪在孝宣帝面前：“陛下，微臣失察，请您看在臣也是为国家着想的份上，宽恕微臣，何况今日是国公府大喜，也不宜见血。”
“我特么……”沈牧之脱口都想骂人，得亏被沈枝意给捂住了嘴。
他气得跳脚。
这不要脸的老畜生！
大婚之日阖府上下被搜查，这般羞辱，谁受得了！
孝宣帝此时看了眼沈崇德，“沈国公，今日毕竟是璟川大婚，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这问题竟抛给了沈家？
沈枝意只觉得心头狂跳，咱们这位陛下还真是……
今日之事，搁谁身上都过不去。
可陛下故意说今日是大哥成亲，明显是想把此事揭过去，但他却想此事从爹爹口中说出，看似把决定交给了沈家，实则是烫手山芋！
沈崇德不傻，明白圣上意思，只是他尚未开口……
“皇兄，不是已经派人去搜查侯府了吗？等人回来再说惩罚之事吧。”周玄策忽然开口。
孝宣帝点头，“那就再等等。”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宫内侍卫已急匆匆狂奔进了国公府，喘着粗气，满头都是热汗，跪在地上，将一个用布包缠裹的东西呈上：“陛下，在侯府搜查出了此物。”
高大伴接过布包，里面都是信件，打开看了眼。
眼睛瞬间慌乱，急忙呈递给圣上。
宾客们全都张头，想看个究竟，可圣上在，都只能克制着情绪。
孝宣帝拿过信件，随意翻了翻，脸色瞬时变得极为难堪，那里面还有一枚雕刻繁复的玉佩，太子离得近，凑过去看了眼，也是瞬时白了脸，“父皇，这……”
“宋茂章！”
孝宣帝瞬时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