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董诗涵应文占越的要求，来到工厂负二层的楼梯口，文占越说要她来这里，会有人给她东西。工作这么多年，她没有来过这里，在她的认知中，工厂地下都是闲置的，以前会储存一些产品，近六年一直是上锁的状态。楼梯口的铁门是打开的，门内是一条黑得不见尽头的走廊。
董诗涵在门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也不见人来，给文占越打电话也没有接听，她壮起胆子小声敲了敲铁门，问了句有人吗。没人回应，她推开了门，这声音都要比她说话的声音大，离门口有一定距离的声控灯亮了。里面是浓郁的消毒水味，走廊上贴满了白色瓷砖，在灯光下反射淡淡的蓝色，她走了进去声控灯一盏盏地亮起，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出现一个岔路口和几扇紧关的门。这里让她感觉很不好，就像是一个地牢一样，她想原路返回，但不知何处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很模糊，听不清内容。她又往前走了些，每一个岔路口都有一条路被纸箱子挡上，不高，抬腿就能跨过去，像是刻意为之，于是她便选择了另一条路。很快，走到最后，她看到一扇虚掩的门，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亮了屋内的昏暗。
董诗涵敲了一下门，问道，“有人吗？我来取东西。”
“呜啊......”呻吟声从里面传来。
“你是谁......”董诗涵不敢冒然进去，她又给文占越打了个电话，仍然无人接听。
呻吟声再次传来，董诗涵拉开了门，让更多光进入屋内。像是一个盒子被打开一边，里面的东西也在窥视外面的人，里面的声音也没有了拘束。被光照亮的区域很干净，屋内是一些日常用品，简单整洁，却又好像无人久居。董诗涵探进头，在门口找到了灯的开关，屋内的顶灯只比走廊亮一些，所有的东西都排列摆放在墙壁边，中心的区域空旷得像是在为什么做准备。
在门侧最里的方向，又一声有力的呻吟传来，床上躺着一个全身血红的人。董诗涵被那人的样貌吓得叫了一下。那人也转过头勉强地看着她，“你是......文清吗？”
“什么？”董诗涵没有听清她的话。
“文清！文清！我的女儿！”
“什么！”董诗涵听清楚了，能叫文清为女儿的人，只有一人。
“你是......何姨？”远处那个人完全看不出样貌来，董诗涵向前走了几步。
“女儿！”何薇向床边爬去。
“不，我不是文清，我是诗涵啊。”董诗涵还是不敢相信那人是何薇。
“不！”何薇一用力，从床边跌到地上，裸露的肉芽粘在地上。
董诗涵小跑过去，靠近在地上的何薇，但又不敢触碰那非人样的躯体，红色的表皮似乎一触即破，短小的肉芽和残损的山蛩挂在身上，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死了吗？”
“你是......诗涵......”何薇抬起肿胀的头，她的脸早已辨不出昔日的样子，若不是通过床头前文占攀和何薇的一张合照，她的模样早已模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董诗涵离远了一些，何薇身上刺鼻的气味一点点散发出来。
何薇低语着什么，听不清楚。
“是他做的吧！文占越。”董诗涵说。
“呜......”
“不要这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何薇口中仍然含糊着。
“这么久了，文清她知道吗？”
何薇不再发声。
文清不会知道，否则她不会那样去问文占越。现在是董诗涵知道了，这分明是文占越故意为之，他的目的究竟为何，他是想要文清知道吗，可是这又有什么好处？董诗涵看着地上的何薇，也不敢把她挪到床上，曾经温和的何薇竟变成了眼前这副惨状，董诗涵心中无比害怕，如果哪一天文占越不再需要她了，下一个这样躺在地上的，说不准就是她。她大脑一片空白，又给文占越打了好几个电话，好在都没有接通，她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是时候该好好做下这个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