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卫见她这副样子,仿佛真的不是赵匡义的死敌,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也纷纷端起酒碗,跟着喝了起来。
喝完这一轮后,灵巧儿又热情地一一给他们把酒碗满上。那先前比较圆滑的侍卫这会儿似乎放松了不少,整个人都变得圆滑了许多,赶忙抢过酒坛子,满脸堆笑地说道:“将军您何等尊贵,哪能让您亲自给我们倒酒?这不是折我们的寿嘛,可使不得。倒是将军您,那可真是英雄了得。您瞧瞧,侍卫司指挥使虽说也管着几百人,可您,可是亲自指挥着一路大军的少年英雄啊,这要是真比起来,赵指挥恐怕都得略逊一筹了。” 那话语里满是奉承之意,说得那叫一个顺溜,显然是想讨好灵巧儿。
众侍卫听了这话,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谁都不傻,于是纷纷跟着点头称是,嘴里还不停地附和着,营帐里一时间充满了对灵巧儿的夸赞之声。
灵巧儿心里暗自大笑起来,心里想着:“看来这帮家伙是真的相信了,哼,那就好,看我怎么一步步引你们上钩。” 于是,她端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故作感慨地说道:“哎,我这算什么大军,不过就是邢州城的一众乡勇罢了,好不容易有一票折冲府兵,却还成了小公爷郭晟的亲军了,我这心里,别提多无奈了,哎……” 说着,还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模样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那侍卫见灵巧儿一脸惆怅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又赶忙给灵巧儿斟满酒,笑着说道:“将军您又何必叹息?当朝的邢州城那可是卧虎藏龙的好地方,能在邢州城混得风生水起的,恐怕就是当朝宰相、枢密院枢密使来了,都未必能做到。由此可见,将军您的家世和本身的才华那可都不一般,您就别太谦虚了。”
灵巧儿心里明白,这会儿要是再谦虚的话,那就显得太假了,于是哈哈一笑,说道:“这倒是,不过,这些东西说到底也都不是我自己实实在在能掌控的,还是不如你们的赵指挥使。那小子,从小就鬼精鬼精的,你们可得知道,这赌徒,一辈子都在和钱打交道,那来钱的方法自然是层出不穷的。所以,我一知道你们是禁军,就猜到了,肯定是赵匡义那小子,想着趁着打仗这机会,暗地里派你们去各个山头抢银钱,好拿去还赌债,我说得对吧?”
众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纷纷哈哈大笑起来,都觉得这猜测挺有意思的,灵巧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她突然脸色一沉,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道:“不过,你们也回去告诉他,这江湖规矩,那可是见一面儿分一半儿。撞不见我,那是他的运气,要是撞见我了,哼,算他倒霉,哈哈哈……” 那话语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让人听了心里一凛。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灵巧儿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又是喝酒聊天,又是套近乎的,为的就是这个事儿,当然了,他们以为的理由,也不过是灵巧儿想让他们以为的罢了,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一步步走进了灵巧儿设下的圈套里。
那个最圆滑的侍卫听了,嘿嘿一笑,陪着笑脸说道:“哎…… 将军,要说这个规矩,大家确实都懂。可是这一半对一半的,我们可做不了主,毕竟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的。不过,来的时候,我们倒是也做了些预案。我们最多能拿出三成用来打点,本来我们打算是遇见一次情况,就拿出一成来应对的。但将军您身份高贵,又和赵指挥是…… 是好朋友…… 我们就直接把我们可以做主的那部分全拿出来了,万望将军您别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我们也挺不容易的。”
灵巧儿轻轻喝了口酒,听了他这话,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 果然就是赵匡义这小子的行事风格。嗯,这样吧,你们既然做不了主,那就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不过,我跟赵匡义怎么说也算是兄弟一场,他的兄弟那就是我的兄弟。你们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我们一起去前线打契丹人去,正好也能一起立些战功嘛。”
众侍卫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了,心里叫苦不迭。他们这次可是擅自离京的,这事儿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那可就完了,本来想着出来办完事就赶紧回去,短时间内回不去还好解释解释,可要是时间拖得太久了,所有人那都得担上擅自离京的风险,这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顿时,这几个侍卫又开始在心里暗骂灵巧儿贪心不足了,觉得她这是得寸进尺,故意为难他们。正在这时,灵巧儿忽然像是被酒呛到了一样,不停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营帐里显得格外突兀。
片刻后,门外传来了都头的声音:“郎君,大事不好了,小公爷喝多了,和团练吵起来了,这会儿眼看就要动手了,众位将官都拦不住,没办法,只好派人来通知您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灵巧儿一听,顿时皱起眉头,满脸愤怒地说道:“烦死了,一天天的事儿怎么就这么多,没完没了的,真不让人省心。你在这里守着,不许放营帐里的人走了啊,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哼,这申国公府的人,怎么还有这么没教养的,真是的!” 说着,气呼呼地就往营帐外走去,那脚步又急又快,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灵巧儿走了之后,众侍卫们顿时松了口气,随后便开始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小声地商量着对策。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这会儿想要强行突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了,而且刚才还看到灵巧儿和李岳一起喝了酒,心里就忍不住猜测,难道他们两个人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他们低声商议的时候,门外的都头走了进来。众人见状,一下子就噤声了,整个营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格外紧张,众人的目光都紧张地投向了都头,心里都在揣测着他来干什么。
都头进来之后,先是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仔细地数了一遍人数,随后眼神随意地瞥了一眼,正好瞥见了那一坛子酒,顿时两眼放光,那眼神里满是渴望,显然是对这酒很感兴趣。
众侍卫见他这副模样,生怕他把这酒坛子给抱走了,顿时都急了,纷纷说道:“别拿走,一会儿可能你们凌将军还会回来,到时候要是没酒了,我们可怎么交代。” 那话语里透着一股焦急,都顾不上别的了,只想着把酒留下来。
都头听了,却冷冷一笑,不屑地说道:“想你们的美事去吧,只要有李岳在,我们郎君不会进一个营帐第二次的,你们就别指望了。虽然我不知道她跟你们说了些什么,想让你们做什么,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来说,他可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你们要是不配合他,哼,最后的结局可都会很惨的哦。我劝你们,他提什么要求,你们就乖乖答应什么要求,不然的话,他可真会把你们送去战场的,到了战场上,就会让你们去最前面冲锋陷阵,那可就是九死一生了。嘿嘿,他这人,仗义的时候那是真仗义,损起来,那也是真损。几位,你们在这军营里最好的日子,算是已经过去了,从明天开始,你们就知道什么是地狱般的人生了哦。” 那话语里满是吓唬人的意味,说得众侍卫心里直发毛,一个个脸色都变了,满脸的惊恐和担忧。
最圆滑那个家伙见状,赶忙凑上前去,满脸讨好地说道:“都头大人,都头大人,您且先不忙走。您看,李岳都已经屈服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能抗住的,要不,我们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解决呗,您给我们指条明路。”
片刻之后,在都头的示意下,有人把笔墨纸砚送了进来,众人找了一个字写得最好的人,按照灵巧儿的意思,写了一份陈述,大致意思就是劝赵光义多让出一部分利益出来,又把他们这次遇到的窘境详细地描述了一番,写完之后,还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灵巧儿看着这封信,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干得漂亮。有了这封信,日后要是遇到赵家那哥俩的时候,可就有得玩儿了。你,去各个营里再威逼利诱一圈儿,能签字的都让他们签上,然后把他们身上的携带的财物都留下,之后便可以放他们离开。至于那些不肯签字的,就把他们统统关到一块儿去,等大军到了太原城,就让他们先冲在前面去攻城,看他们到时候还敢嘴硬不。”
都头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躬身,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腹诽道:“好家伙,还是你损。”
灵巧儿回到大帐之内,一进去,就瞧见灭世之雪正坐在那儿悠然地喝着茶。她随意地瞟了一眼,打趣道:“哟,这大晚上的喝茶,不怕待会儿睡不着觉?”
灭世之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默默地给灵巧儿也添了一杯茶,语气凉凉地说道:“怎么?出去坑完人了,这会儿倒有空来关心我睡不睡得着了?”
灵巧儿一听这话,顿时一脸黑线,忍不住抗议道:“在你心里,我就这形象啊?” 那模样,颇有些委屈又无奈的感觉。
旁边一名侍卫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声嘀咕道:“凌将军平时那机灵劲儿,确实容易让人觉得满肚子主意。”
灭世之雪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以前吧,我就觉得你这人鬼点子多,爱算计。现在,可不止这些了,还多了几分猥琐劲儿。” 那话语里透着几分嫌弃,又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灵巧儿听了,也不生气,反而拍了拍手,笑着说道:“哟,你这可算是透过表象看到本质了,厉害厉害!” 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倒像是对灭世之雪的评价毫不在意似的。
灭世之雪却依旧是那副冷冷的神情,白了她一眼,说道:“那你还真是表里如一啊,就没见你什么时候正经过。”
灵巧儿倒是满不在乎,大咧咧地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回道:“我一向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这会儿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这话一出,一时间,竟把话题给彻底终结了,面对灵巧儿这副滚刀肉似的做派,灭世之雪还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暗自气闷。那名侍卫见状,赶忙低下头,假装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免得被这两人的气氛波及。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片刻,灵巧儿倒是显得十分坦然自在,仿佛这样的安静氛围对她来说稀松平常。可灭世之雪却觉得有些尴尬了,她心里这会儿正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眼前这个人。
这时,另一名将士走进帐来,察觉到这奇怪的气氛,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怎么这么安静,出什么事了吗?” 但没人理会他,他只好尴尬地站在一旁。
灵巧儿摆了摆手,兵士们识趣的退了出去。
以前,和灵巧儿在一起的时候,灭世之雪就觉得心情挺放松的,这人做事虽说有时候看着让人挺揪心的,但到最后,总能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结局也让人挺省心的,所以她还挺乐意跟灵巧儿相处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得知她身体里住着个男儿的灵魂后,灭世之雪心里就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坦然了。最关键的是,之前她都已经和她睡在一起过了,每每想到这个事儿,她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似的,怎么都释怀不了,越想越觉得别扭,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灭世之雪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了,只得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沉默,开口问道:“你这是要把那个叫赵匡义坑死吗?你之前说的赵光义,其实就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