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的慧字不光是说她有头脑，她也是后宫之中最有文化的一位，明德帝就曾经说过，若慧妃不是女人，去参加科考，说不定还真能中个状元。
如今拿着明德帝的美人赋读了两遍，慧妃的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虽然这上面华丽的词藻放在后宫任何一位美人身上都合适，但她还是看出来，这上面写的人不是她，而是永寿宫那位。
倘若她不是明德帝的妃子，单看文章写得的确很出彩。
可她偏偏也是明德帝的女人。
一想到自己的男人真心实意地为另一个女人作赋赞美，还要让她来品评，慧妃的心里忍不住阵阵发酸。
明德帝满心期待地问：“爱妃觉得朕写得怎么样？”
慧妃实在挤不出笑脸：“臣妾说不好，词句倒是十分华美，可后宫中真有这么好的人吗？”
明德帝的笑容淡了些：“爱妃觉得，后宫中无人配得上这篇美人赋？”
纵然慧妃已经感觉出明德帝不高兴，她还是不愿当着自己男人的面夸别的女人。
“臣妾觉得，这篇赋写得很好，但此女只应天上有，后宫之中，臣妾觉得姐妹们都有些欠缺，配不上这篇赋。”
明德帝的声音更冷了：“慧妃的年纪大了，果然眼光不如从前，既看不出旁人的好，也看不出旁人的不好。”
慧妃根本没听到后半句说什么，满脑子都是那句“年纪大了”。
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今年才二十五岁，怎么就成了“年纪大了”？这个年纪不是正好，既有少女的美貌，又有少妇的娇艳吗？
后面明德帝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在明德帝眼里，慧妃就是根本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明德帝本就生气慧妃选了姚小桃入宫的事，上次就想罚她。如今再看她这个态度，得嘞。
正好朕的美人儿升不上去，你这个占位置的，就给我下来吧！
明德帝一道口谕，慧妃就成了慧嫔，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她这个智商配不上“慧”字，索性给她改了个“钝”字。
进门的时候是慧妃，再出来就成了钝嫔。
钝嫔勉强撑着走到乾清宫外，才出门就晕了。
这一幕正好被来送寿礼的静妃看到，静妃跟人一打听，听说是因为冲撞了陛下，又让陛下想起慧妃选了姚小桃入宫的事，一怒之下慧妃就成了钝嫔，吓得静妃一个激灵。
静妃想打退堂鼓，可是人在这里，乾清宫的门开着，明德帝已经看到了自己，静妃只能硬着头皮进去，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上去。
静妃准备的也是绣品，绣的是一件寝衣。
明德帝欣赏了一下之后，便把寝衣放在一边，拉着静妃品鉴美人赋。
有钝嫔这个前车之鉴，静妃早有心理准备，不要钱的漂亮话说了半车，把明德帝吹得心花怒放。
“爱妃也觉得这赋写得好？”
“好！特别好！读一遍能感受到陛下的真情实感，读两遍眼前就浮现出容沁嫔妹妹的绝世容姿。”
明德帝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知音，把赋交给静妃。
“既然爱妃也觉得如此，那就把这篇赋誊抄下来，拿回宫去，做个绣品出来给朕。”
静妃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可是想到灰溜溜的钝嫔，她也只能强颜欢笑，站在一边誊抄美人赋，还得一边抄一边给楚云裳吹彩虹屁。
也正是因为静妃的表现良好，明德帝的心情大为欢愉，连带着就想起大公主。
一边看静妃抄写，一边跟她说着大公主也该议亲了，他心里倒是有几个人选，哪天闲了打算把人都叫来，给静妃和大公主瞧瞧。
静妃刚才心里还怄得要吐血，这会儿听说要给自己女儿找驸马，备选的人也都还不错，静妃的心里又舒坦了不少。
她今年都三十六了，是妃位里岁数最大的，恩宠比年轻时少了不少，可能这辈子也就一个大公主了。
若是女儿能嫁得好，静妃觉得，她就一直坐在妃位上也挺好。
反正如今上面没人，四妃的位置也下去了一个，她手里又有些实权，日子就这么过吧。
至于明德帝想要宠谁，就随他去吧。
宫宴还没开始，慧妃降位钝嫔的事情就传开了。
不过众人只知道钝嫔是送寿礼的时候被皇帝责罚，并不知道前面还有个献舞的容沁嫔。
静妃心里正窝火，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卑躬屈膝谄媚讨好的事情说出来。
于是这件事就成了一个谜，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甚至宫宴开始的时候，楚云裳居然扶着太后出现在c位，也没多少人关注。
反正大家都知道，自从太后回宫，楚云裳就一直往慈宁宫跑，太后偏爱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晚上的宫宴，楚云裳换了一身水蓝色的襦裙，看上去清丽大方，跟之前跳舞的小妖精判若两人。
明德帝脑子里还是她露着小蛮腰扭来扭去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楚云裳的眼神不经意扫到下面，就看到安国公一家和楚弘益都坐在下面。
这是楚云裳进宫之后，第一次见到外男。
也是这些人第一次看到风头正盛的容沁嫔。
楚弘益的位置离得远，看不真切女儿的样貌，只觉得整个人的气质跟以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大有不同，想来还是宫里的风水养人。
安国公倒是离得近，但他的心思可不在看美人。
他心里膈应的是上面那位。
要说明德帝也是坏，谢景珩和他爹都是国公，照理说谁坐上首都可以。
但明德帝就是要表现出自己对谢景珩的喜爱，安排座位的时候，也是让谢景珩坐在上首。
安国公带着柳氏和谢子墨坐在谢景珩下面，整个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偏偏谢景珩一脸淡然，仿佛一切就该如此。
安国公心里气恼，转过头看一眼谢子墨，就更气了。
从楚云裳出场，谢子墨就控制不住地往上看。
楚云裳在明德帝面前一直都是各种技能光环拉满，整个人看上去明媚动人。
谢子墨这时才发现，原来楚云裳的美是这么惊心动魄。
他忍不住喃喃：“以前没看出来……竟是因为她不擅装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