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后宫大批妃嫔有孕，自家女儿还没动静，黄达仁急得抓耳挠腮。
随后忽然又传出，陛下说原来的四妃“德行不端，不堪为后”这样的话出来。
黄达仁先是眼前一黑，险些晕倒，接着脑子就活泛开了。
既然这个女儿不行，那换个女儿进宫不就得了嘛！
黄达仁有些后悔，今年小选的时候就应该塞两个女儿进去，说不定就能跟楚弘益那老小子一样，让女儿又入了明德帝的眼，虽然不是宠妃，但封了郡主送出去和亲，总归是家族的荣耀。
如今这个节骨眼总不好再送女儿进去，只能先把之前安排的歌姬塞进去，又悄悄在里面混进去两个旁支的庶女，都是长得不错，也很有才艺的。
钝嫔的心像是用一万把钝刀子割肉一样的疼。
皇帝不宠她，娘家还不扶持她，女儿也帮不上她，钝嫔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人。
她让人把二公主找来，跟二公主哭了一番，让二公主去找明德帝说说。
可是二公主去明德帝面前，也只是讨巧地显摆了一下自己的功课和绣活儿，压根没提钝嫔的事儿。
二公主自己心里有算计，她本就不是最受宠的公主，母妃也不是最受宠的妃子。钝嫔这几年心思就没放在二公主身上，倘若让她真生个儿子出来，她还能记得自己有个公主？
只怕到时候就连自己的婚事都得拿来给弟弟铺路，二公主才不乐意呢！
钝嫔哪儿知道女儿的心思，眼瞧着二公主去了几次乾清宫，明德帝那边都没动静，万不得已，她只能答应了娘家。
毕竟黄达仁还算位高权重，她一个不得宠的妃子，若是再没有娘家扶持，只怕日子就更难熬。
这些个美人进宫来，钝嫔看过心里更酸了。
全都是十五六岁水水灵灵的大美人儿，就是比鼎盛时期的铃贵人都不差。
尤其是黄家旁支的那两个庶女，眉眼间还有几分像楚云裳。
钝嫔心里难受，免不了跟这些姑娘说些酸话。可这些姑娘们都知道自己进宫来是搏前程的，钝嫔不过是个踏板。
钝嫔现在无论说什么，她们都笑眯眯听着，看上去就……很欠揍。
难受归难受，该做的事情还得做。
自己叫不来皇帝，若是下面这些能把皇帝勾搭来，她多少也能落些好处。
钝嫔这样劝着自己，就想办法把人往明德帝面前推。
可是明德帝刚跟她吵了一架，根本不见她。
钝嫔见不到皇帝，只能往德贵和小顺子身上使劲儿，送了好多银子，德贵才帮她在明德帝面前找了个机会，说储秀宫那边这几天总有钟鼓乐器声响起，好像是在筹备什么节目，问陛下可有兴趣瞧瞧。
明德帝听到储秀宫三个字就已经没兴趣了。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钝嫔想干嘛，他懒得应付。
德贵收了不少好处，该说的还得硬着头皮说：“钝嫔娘娘陪伴您这么多年，她的性子您还不清楚？看着好像聪明，实际上笨得没什么脑子，要不然上次柔妃娘娘生产，她也不会被人算计了。现下后宫嫔妃都有身孕，唯有她和嘉和妃娘娘没个动静，嘉和妃娘娘有您宠着，钝嫔娘娘无宠，可不就容易想歪嘛！”
明德帝哼了一声：“她想歪还有理了？”
“自是理亏，奴才琢磨着，钝嫔娘娘也是知道自己理亏，这才想方设法琢磨着给您道歉不是？”
明德帝没说话，但表情已经有些松动。
他跟楚云裳说他对后宫女眷宽容，倒不是说着玩的。明德帝对这些嫔妃，的确比所有帝王都宽厚些。
德贵看火候差不多了，又添一把柴：“钝嫔娘娘是后宫的老人儿了，二公主都那么大了，总不好让她跟刚入宫的小姑娘一样，在御花园给您跳舞……奴才听着储秀宫那边的动静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来钝嫔娘娘也费了好大心思……”
明德帝想到二公主前几日来跟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虽然一个字都没提钝嫔，但想来也是那孩子懂事儿，知道说了爹不高兴，不说娘不高兴，就只能这样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出于对二公主的心疼，也出于对钝嫔的旧情，明德帝犹豫再三，还是往储秀宫走了一趟。
不过，人是中午去的，摆明了只看歌舞，没打算留宿。
钝嫔心里虽然有点委屈，但也知道自己现在恩宠不如从前，能白天见皇帝一面已经不易。
寒暄了几句，见明德帝兴致缺缺，便赶紧让人上前献艺。
要说这些姑娘的歌舞如何，其实还算不错。
毕竟是黄达仁精挑细选出来的，又让最好的老师调教过，说实话比宫廷乐坊的那些舞娘歌姬还要好一些。
但明德帝却觉得这舞跳得相当凑合——甚至连凑合都算不上。
曲子是老曲子，舞蹈动作也没新意，除了这群唱歌跳舞弹琴的看上去年轻些，其他都跟之前看过的歌舞表演不差。
一点不像楚云裳跳的舞，无论曲子还是舞蹈，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旁人想要模仿也模仿不出来。
钝嫔还说这个舞是草原那边的舞蹈，看着比大燕的舞蹈更热情奔放也更大胆。
“臣妾听闻草原上的姑娘小伙要是心生爱意，也是唱跳着表示心意呢！”
明德帝算是听出了点儿意思，原来献舞是假，献人是真。
难怪这些舞娘一边跳舞一边抛媚眼，有几个眼珠子都要翻出眼眶了。
“朕没看出草原的热情，只看出一股子风尘气和羊膻味儿！你费劲巴拉把朕叫来，就为了让朕浪费时间看这些个污浊东西？”
此言一出，十几个姑娘立马停了唱歌跳舞，全都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面：“陛下赎罪！”
钝嫔心里又喜又恼。
喜的是皇帝没看上这些人，恼的是这毕竟是她献出来的人，若是陛下不满，她不得跟着吃瓜落？
钝嫔赶忙笑道：“臣妾看着还行啊！比乐坊的舞娘们跳得好多了，主要也是看个新鲜嘛！臣妾之前都没看过这样的。”
明德帝心道你没看过是你见识短，朕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