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的硝烟尚未散尽,关隘内外那触目惊心的残垣断壁与遍地狼藉,无声地诉说着“神威霹雳炮”那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威力。曹操及其麾下众将,在亲眼目睹了这超越时代认知的攻城手段之后,对林凡的敬畏之心已然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们心中那点原本还存在的轻视与试探,早已被深深的震撼与忌惮所取代。
曹操更是彻夜难眠。他反复回想着函谷关前那如同神罚般的景象,林凡那年轻却深邃如海的眼眸,以及他麾下那支装备精良、战意高昂的虎狼之师。他意识到,自己最初邀请林凡西征,或许存了些驱虎吞狼、坐收渔利的心思,但如今看来,这头“猛虎”的实力与潜力,远超他的想象。自己究竟是引来了一个强大的臂助,还是……引来了一个更为可怕的竞争对手?这个问题,如同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辗转反侧。
而林凡,在攻克函谷关之后,并未做过多停留。他深知兵贵神速,李傕、郭汜在关中势力盘根错节,若不能趁其主力在函谷关受挫、军心动摇之际,以雷霆之势长驱直入,一旦让他们缓过神来,集结重兵固守潼关、长安,必将面临更为棘手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他的“百科手机”中,关于这段历史的记载虽然因他的介入而可能发生偏移,但一些关键节点和人物性格,却依然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他知道,李傕、郭汜二人虽然凶残,却也多疑残暴,内部矛盾重重,并非铁板一块。若能抓住时机,巧妙运用离间之计,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迅速稳定关中局势。
“主公,斥候来报,函谷关守将胡轸率残部不足三千,已狼狈逃窜至潼关,与驻守潼关的李傕部将李蒙合兵一处。潼关守军,加上胡轸残部,预计约有两万余众,且潼关地势之险要,更胜函谷。”田丰在临时搭建的帅帐中,向林凡禀报着最新的军情。
林凡凝视着沙盘上潼关那险峻的地形,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陷入了沉思。潼关,南依秦岭,北靠黄河,中为山塬,形势险固,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若强攻,即便是拥有“神威霹雳炮”,也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李傕、郭汜二人,如今是何反应?”林凡问道。
“据长安细作传回的消息,李傕、郭汜在得知函谷关一日之内便被我军攻破,胡轸大败而逃之后,皆是大惊失色,惶惶不可终日。李傕已下令长安城全面戒严,并征调关中各郡县兵马向长安集结,意图死守。而郭汜……似乎与李傕在调兵遣将和战略防守上,产生了一些分歧,两人在朝堂之上,已数次争吵,关系日渐紧张。”田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哦?果然如此。”林凡嘴角亦是微微上扬。这与他手机中记载的李、郭二人后期因争权夺利而反目成仇的历史,何其相似!看来,自己的出现,虽然改变了一些战役的进程,但历史的惯性,依旧在某些方面发挥着作用。
“主公,曹操派人前来求见,询问我军下一步的进军计划。”一名亲卫入内禀报道。
“让他进来。”林凡神色不变。
不多时,曹操麾下谋士程昱,步入帐中,躬身行礼:“程昱参见林冀州。我家主公特遣昱前来,一是祝贺冀州攻克函谷天险,神威盖世;二是想与冀州商议,下一步如何合力进兵,直捣长安。”
程昱此人,深沉多智,目光锐利,此刻看向林凡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一丝探究。
林凡笑道:“程先生不必多礼。攻克函谷,亦有贵军将士之功。至于进兵长安,林凡之意,当趁热打铁,不给李傕、郭汜喘息之机。明日一早,我军便会拔营,向潼关进发。不知曹兖州有何高见?”
程昱沉吟道:“冀州用兵神速,昱佩服。只是潼关之险,更胜函谷,且李傕已增兵固守。若强攻,恐伤亡不小。我家主公之意,不如我两军暂缓攻势,一面遣使斥责李、郭二人之罪行,宣扬朝廷威仪,动摇其军心;一面可暗中联络关中忠于汉室之士,以为内应。待其内外交困,再一举攻之,或可事半功倍。”
林凡闻言,心中暗笑。这曹操,打得好算盘!他这是被“神威霹雳炮”的威力吓到了,不敢再与自己争功,便想着用这些缓兵之计,拖延时间,好让他自己有机会在关中培植势力,收拢人心。
“程先生所言,亦不无道理。”林凡故作沉吟,随即话锋一转,“然则,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李、郭二贼,狼狈为奸,倒行逆施,早已失尽民心。我军挟大胜之威,士气如虹,正当一鼓作气,将其彻底击溃!至于潼关天险……”林凡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在本将看来,亦不过是土鸡瓦狗,弹指可破!”
他站起身,走到堪舆图前,手指重重一点潼关:“明日,本将便要让曹兖州与天下人看看,何为真正的‘势如破竹’!”
程昱见林凡态度坚决,且言语间充满了无可匹敌的自信,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再多言,只能躬身告退,将林凡的决定回报曹操。
送走程昱,田丰才轻声道:“主公,莫非……您对攻取潼关,已另有奇谋?”
林凡神秘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那部被他视为最大底牌的智能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动,调出了一些关于潼关附近地理环境的详细资料,以及一些历史上利用地形进行奇袭的经典战例。
他知道,单纯依靠“神威霹雳炮”的强攻,固然也能拿下潼关,但必然会耗费不少弹药,且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若能结合地形,辅以奇兵,则能事半功倍。他的手机中,便有数种可以借鉴的方案。
翌日,天色微明,寒风凛冽。关中大地,竟飘起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初时细密如盐,渐渐变得大如鹅毛,纷纷扬扬,很快便将整个函谷关内外,笼罩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之中。
林凡身披一件厚实的黑色狐裘大氅,立于帐外,任凭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与发梢。他深吸一口冰冷而清新的空气,只觉得胸中那股建功立业的豪情,愈发激荡。
“主公,大雪封路,山道难行,我军是否暂缓进军?”赵武来到林凡身边,有些担忧地问道。
林凡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西方,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瑞雪兆丰年,此乃吉兆!传令三军,冒雪进军!本将要在今日,踏破潼关!”
他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对于敌我双方而言,都是一个考验。但对于他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言,或许更是一个出奇制胜的良机!大雪可以掩盖行军的踪迹,可以降低守军的警惕,更可以……配合他早已想好的奇袭之策!
阳安大军,在漫天风雪之中,再次踏上了征途。士兵们虽然衣甲单薄,但胸中却燃烧着一团火热的战意,脚步坚定,士气高昂。
而此时的长安城内,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汉献帝刘协,蜷缩在冰冷的龙榻之上,听着窗外那呼啸的寒风与飘雪之声,只觉得心也如同这天气一般,冰冷到了极点。宫中的柴火早已用尽,连一盆取暖的炭火都成了奢望。他身上那件打了补丁的龙袍,根本无法抵御这刺骨的严寒。
“陛下,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老太监福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这姜汤,还是他央求了殿外守卫的西凉小校许久,对方才不耐烦地从自己伙房中赏赐的一点。
刘协接过姜汤,感激地看了福伯一眼,小口小口地喝着。那辛辣的暖流,让他冻得发紫的嘴唇,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福伯,你说……那些前来勤王的兵马,如今到哪里了?他们……他们真的会来救朕吗?”刘协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微弱而无助。
福伯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安慰,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以及李傕部将惊慌失措的叫嚷:
“不好了!不好了!林凡……林凡的军队,已攻破函谷关!正……正冒雪向潼关杀来了!”
“什么?!”刘协与福伯闻言,皆是浑身一震!
刘协手中的瓷碗,“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里,骤然爆射出两道难以置信的精光!
林凡!那个传说中仁义无双、战无不胜的河北林将军,他……他真的来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如同在冰封的土地上破土而出的嫩芽,在他的心中,猛然升起!
他猛地从龙榻上站起身,不顾福伯的搀扶,踉踉跄跄地冲到那破旧的窗棂前,推开满是灰尘的窗户,任凭冰冷的雪花夹杂着寒风,吹打在他的脸上。
他极目远眺,望向那遥远的东方,口中喃喃自语:“王师……大汉的王师……终于要来了吗……”
泪水,再次从他的眼眶中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与屈辱的泪,而是……充满了期盼与激动的泪!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那漫天风雪之中,一面绣着“林”字的帅旗,正引领着一支无坚不摧的铁血雄师,踏破层层险阻,向着他,向着这座苦难的长安城,疾驰而来!
(第二卷 逐鹿中原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