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月来到医馆,枝惊雀显然有些讶异于她真的会回来和自己讨论医理。
她手中拿着医书,沉吟良久才开口:“孟小姐她……”
“嗯?”君如月一脸好奇的等待她的下文。
枝惊雀敛眉苦笑:“无事,你同我讲讲昨日治疗的医理吧。”
“相较于治疗身体上的疾病,我更擅长的其实是医心。”君如月一脸担忧的缓缓道:“孟小姐平日里就郁郁寡欢,久之则会伤及五脏六腑。我实在不忍心见她如此,又不知道她忧心何事,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来向枝大夫请教。”
枝惊雀闻言垂眸,看着地上的狸猫,轻轻叹气:“也罢,就当是告别吧。”
“我和明月的初识是在山上,那时我上山采药。她在山中迷路,我便带她回来。从那天起,她每个月总有好几天是要跟着我上山的,我们也因此熟识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她上山是要去寻找山君。晓春镇得名就是跟山君有关,百姓皆知山君的故事,对它又崇又拜。”
“每年春归之时,山君一声长啸,万物复苏,知晓春归。镇民知道这是山君的恩赐,允他们上山采药砍伐,山中有大雾,若有镇民迷失其中,山君就会把他们送出来。”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明月虽没找到任何关于山君的踪迹,但她还是不肯放弃,这或许就是她心里郁结的原因吧。”
“仅此而已?”君如月单挑眉梢,目带疑惑的看着她,“恕我冒昧,孟小姐心里郁结之事貌似与枝大夫有关。”
枝惊雀凄然一笑:“或许是吧。”
“你喜欢她吗?”君如月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的表情。
枝惊雀不语,手上攥紧书本,又松开,微微摇头。
“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君如月假装看不到她的回答,继续追问到底。
“这世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造化弄人。”枝大夫轻叹道。
此时的君如月还不理解枝大夫的意思,等到后来她便会切身感受到枝惊雀的无奈。只是那时,她已经感同身受,无回头路可走。
唐离将秦若兮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秦若兮的神魂感受到她的存在,渐渐的稳定下来,不闹着要跑出来。
孟明月在她的安抚下渐渐稳定了心神,她从唐离怀里抬头,疑惑的问她:“我们,是不是认识?”
“是。”
“可我从没有见过你。”孟明月头疼的捶自己的脑袋。
唐离抬手制止她,“不要这样子,你和我说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帮你回忆起来。”
“之前?”
“对,就是你从小到大的经历,枝大夫说回忆有助于你恢复记忆。”
“我失忆了?”
“是,你记得所有事,唯独忘了我。你说过我们是家人,记得吗?”
“家人。”孟明月抓住唐离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忘掉你的,只是我,我……”
“没关系,会想起来的,没关系,我还在这。”唐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
孟明月在她的安抚下安定下来,接受了自己失忆的理由,开始讲述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
“七岁之前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我记得自己在山中迷路,听到山君的声音便昏迷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馆内。”
“后来我独自一人上山,想寻找山君,当面对它道谢,只是山君没找到,反倒迷路了,然后我就遇到了阿枝,阿枝带我下山,往后她要上山采药,我便同她一起。”
“前些日子,山中传出两声长啸,不知道是谁说的山君要娶妻,要在晓春镇适龄的姑娘中选择合适的对象。”
“我不信山君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仙,便自荐,镇民们也知道我苦苦寻找山君多年,就如了我的愿。”
“山君又令人传信说迎娶之事在今夜子时,抬轿至西大街,它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面容,只允许新娘一人在那里等候。”
“因此,我更相信这个山君是假冒的,所以我要亲手揭开它的面具,还山君清白。”
孟明月说完,抬头发觉唐离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唐离两颊泛着异样的潮红,有昏昏欲倒的迹象。
“你怎么了?”她抓住唐离的手,急急道:“怎么这么烫,呃,我的头,好疼。”
她蹲在地上捂着脑袋。是秦若兮感知到唐离有危险,想冲破幻境的禁锢。
君如月回来时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唐离跪在地上,浑身发颤。孟明月捂着脑袋流泪。
她先安抚孟明月,“秦师姐,有我在,我不会让师尊出事的,你先冷静一下,我们马上救你出去,你冷静才能救师尊,冷静,冷静。”
孟明月安定下来,双眼迷蒙的看着周围,“我,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样?”她半蹲下来抓着唐离的手腕,“好烫,我带你去看大夫。”
“没事。”唐离艰难道。
君如月将唐离抱在怀里,牵着她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肌肤。
“姐姐自小便生一怪病,摸不着我便会发热,可能是一母所生的原因,母亲说这叫同根同源。”君如月面不改色的扯谎:“我刚刚已经去请教过枝大夫,孟小姐不必担心,有我在,姐姐不会出事。”
唐离闻言,不合时宜的想笑。这小兔子竟然还会骗人,平时做事一板一眼的,还真看不出来她有骗人的本事。
“这世上竟有如此怪病。”孟明月信以为真的点头,仔细观察唐离的情况。
过了一会,唐离的外热果真降了下去。
孟明月松了口气,“你们下去好好休息,等我处理好今晚的事再回来看你们。”
唐离拉住她的袖子,“你忘了我,也忘了与我有关的事。我今天过来,想说的是,这喜轿原本应是我和你去坐的,你不记得了。”
“可是外面的嬷嬷说……”
“因为这计划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我们之前约定好的,把嬷嬷支走,你扮成新娘,我与你一同坐轿子。”
“可是你现在……”
“我没事了,以前也经常发病,你是知道的,不要因为这个而放弃我们的计划,好吗?”唐离回握她的手,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君如月不知道唐离为什么要骗孟明月,但她想做的,她都会帮她完成。
她一边帮秦若兮穿上嫁衣,一边对唐离轻声细语的复述枝大夫的话。
对于产生执念造就幻境的人,唐离心中已经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