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人的队伍终于抵达临东。
一大早,安昌王便带着临东大小官员在城门口迎接钦差。
众人也终于见到了这位传闻中无恶不作,臭名远扬,翻手为风覆手为雨的内行厂指挥使安生安大人。
只见这安大人,身着钦差官服,身量偏瘦算不上高壮,皮肤偏白,眉眼冷峭阴戾,却又因他嘴角微挑噙着一抹笑的缘故,显得愈发笑里藏刀,着实让人心觉此人刻薄阴毒,更是让人不禁心生抵触反感胆寒之意,众人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面对此人,最好还是敬而远之方妥当。
安生下了马车,迎上在此等候的安昌王。
安昌王按下心底的鄙夷,面上一副和蔼温文,谦和有礼的态度,笑吟吟率先开口:“本王早就听闻安指挥使,雄才大略,德才兼备,今日一见,果真风姿绰约。”
只见安生嘴角扩大,下巴高高扬起,一副十分受用自得的姿态,尖锐的嗓音十分刺耳,似笑非笑道:“王爷谬赞,本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厚爱,本官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生这话颇有些答非所问阴阳怪气似有所指之意,听得安昌王面色一僵,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稍纵即逝,随即呵呵一笑:“安大人所言极是,。”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安生突然转身,他对着马车放软声音道:“夫人,临东到了,还请夫人下车吧。”
随着在场众人视线的注视,车帘被掀了开来,从里面探出来一位身量玲珑,长相俏丽的女子。
阿梅似乎是没想到在场竟这般多人,她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垂眸看向朝她举着手要扶她下车的安生,小脸当即一绷,眸中微动,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可又想到这么多人看着,还是弯了下唇角,白嫩的小手搭在安生的手下,动身下了马车。
阿梅昨日被安生那般欺负,身子虚脱无力,直到现在她都是又羞又气,不愿意理安生。
阿梅脚刚落地,许是因在马车内久坐的原因,一时有些站不稳,安生当即揽住阿梅的腰肢,那维护宠爱之意溢于言表,脸上更是比之前带了几分笑意。
被安生的手搭在腰上的瞬间,阿梅下意识僵住,她小嘴儿一嘟,便本能微扭腰身想要挣脱开。
不过那大手却牢牢的禁锢在她腰际,阿梅抬起眼睛飞快的嗔瞪了安生一眼,到底是想到夫君是钦差大老爷,她不能真的落了夫君的面子,这才老老实实不再动弹。
安生垂眸看着阿梅时神色透着温柔与疼惜,可再抬起眼那眼神便顷刻间狠戾起来,他眉头一挑,开口道:
“不知王爷可否安排好住宿,本官夫人一向身娇体弱,这一路随着本官舟车劳顿,还需早些下榻休息。”
这时安昌王身旁的官员连忙恭维接话:“钦差大人放心,您与夫人的住处我们王爷早已安排妥当。”
“另外,我们王爷特意为钦差大人准备了接风宴,还请钦差大人与夫人及众位大人赏脸。”
安生满意点头,扯了扯嘴角:“好,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
接风宴设在安昌王府,能入得了这钦差大人接风宴作陪的当属在临东举足轻重的人物。
安昌王与安生在主位落座,安昌王妃与阿梅坐在二人下首。
跟随安生而来的各部官员也在分别落座两侧,并有相应的临东官员作陪。
众人正襟危坐,整个宴厅十分严肃,就等着上首钦差大人开口。
安生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端起酒杯,先是与安昌王轻轻碰杯,然后将酒杯微微举起,悠悠开口:“诸位不用拘谨,本官自进了临东地界,一路走来,见此地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实乃膏腴之地,心中甚为欣慰,是以今日不论公事,只道吃喝享乐,大家随性而为即可。”
此言一出,在场临东官员们当即面色一喜,就连安昌王也畅意一笑,顺势拍了拍手。
接着,婢女们鱼贯而入,美酒佳肴上齐,鼓乐奏起,婀娜多姿的美人们接踵而至,伴着节奏扭转腰肢,起伏跳跃,翩翩起舞。
一时间,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好一番粉饰太平,纸醉金迷之景。
安昌王妃此时正含笑与阿梅随口寒暄,可眼底深处的隐忍不屑与鄙夷几乎到了掩饰不到的地步,想她到了这副年纪,又身份尊贵,尊崇半生,却被安昌王安排陪一个年纪轻轻,还是个嫁给一个太监的,委身于一个腌臜阉人的黄毛丫头,而且这死丫头还对着自己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安昌王妃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不过阿梅毫无所觉,她心里藏着小别扭,对于交际她本就兴趣淡淡,眼下的注意力更是早已被那些婆娑起舞的美人们儿吸引了去。
心里止不住感叹这人的腰肢怎能柔软成这般样子,尤其是那几个舞女做了几个难度极高的动作,阿梅一下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低喃赞叹:“哇哦!”
安昌王妃眉头微蹙,心中不耻,想到王爷交代的事,只得咬牙干笑一声,对着阿梅意有所指道:“安夫人,你看这些个舞女,可都是精挑细选才挑出来美人儿,你看看,不知此舞可否能入得了安夫人你和安大人的眼?”
阿梅正看的起劲,正心里感慨这美人莫说男人了,就连她一个女人看在眼中也觉赏心悦目,再听这安昌王妃这话,想也不想便道:“入了我的眼是不假,可定是入不了我夫君的眼的。”
安昌王妃眉头一挑,心道这安夫人果真如传言一般善妒不容人,她心中不屑,嘴上却道:“此话不假,有安夫人这般天生丽质,娇艳欲滴的夫人,这些个庸脂俗粉安大人自然是看不上的。”
阿梅眨眨眼,灵机一动,学着夫君的模样,对着这王妃抿嘴一笑:“王妃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我听着心里欢喜。”
安昌王妃:……
饶是见多识广的安昌王妃,脸上的皮肉都忍不住微微抽搐了起来,无他,她年近五十,自认见多识广,还真没见过如此,如此孤芳自赏,并脸皮厚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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