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第一声啼哭划破黎明时，华贵妃猛地从锦被中弹坐起来，额头青筋暴起。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接踵而至，三重奏很快演变成六重奏——两个乳母抱着大皇子和二皇子匆匆赶来，小皇子也被嬷嬷抱在怀里，三个婴儿此起彼伏地嚎哭着。
\"闭嘴！都给本宫闭嘴！\"华贵妃抄起玉枕砸向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哭声停顿了一瞬，随即以更大的音量爆发。
\"娘娘息怒！\"翠微慌忙拦住又要扔东西的主子，\"小殿下们只是饿了...\"
\"饿了就吃！哭什么哭！\"华贵妃咬牙切齿，就算是亲哥哥转世也不行！她指着三个哭得小脸通红的婴儿，\"赶紧让他们闭嘴！\"
老嬷嬷抱着大皇子赔笑：\"哎呦！娘子可不能这么说，婴孩就是如此。不过也就是哭上个婴儿时期，长大了就好了...\"
\"让他们闭嘴不行吗？！\"华贵妃声音陡然拔高。
殿门外，赵祯正要抬手敲门，听到这番对话顿时僵在原地。这位素来威严的帝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发青的眼圈——昨夜三个孩子的哭声让他几乎没合眼。
\"官家？\"张茂则小声提醒。
赵祯这才回神，整了整衣冠推门而入：\"贵妃，朕来看你了。\"
内室顿时安静了一瞬。华贵妃迅速收敛怒容，换上虚弱的表情：\"官家来了...\"
赵祯看着满室狼藉——地上散落的玉枕碎片、被扯坏的床幔、还有三个哭得抽抽搭搭的婴儿，不禁莞尔：\"爱妃...气色不错。\"
华贵妃斜倚在床头，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官家说笑了。\"她瞥了眼还在抽泣的三个孩子，又补了句，\"没了这几个累赘，倒是浑身轻快了不少。\"
赵祯失笑，走到床边坐下。华贵妃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官家面色怎么比我还难看？\"
\"这个...\"赵祯尴尬地咳嗽一声，\"昨夜孩子们哭得厉害，朕有些没睡好。\"
华贵妃翻了个白眼：\"官家住在福宁殿都受不了，臣妾可是跟他们同住一殿！\"说着又瞪向三个婴儿，\"再哭就把你们扔出去！\"
说也奇怪，三个孩子竟然真的渐渐止住了哭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母妃。
\"官家您看，\"华贵妃得意地指着安静下来的孩子们，\"臣妾就说他们听得懂人话。\"
赵祯哭笑不得：\"爱妃，婴儿才出生几天，哪能...\"
\"官家不信？\"华贵妃挑眉，突然对着大皇子厉声道，\"赵昉！再哭一声试试！\"
大皇子扁了扁嘴，竟然真的没敢哭出声，只是委屈地往乳母怀里钻。
赵祯和满屋子宫人看得目瞪口呆。华贵妃却习以为常：\"臣妾生的孩子，自然听臣妾的。\"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官家，臣妾有个主意。\"
\"爱妃请讲。\"
\"不如在漪澜殿旁边再辟个院子，专门安置这三个小祖宗。\"华贵妃眼睛发亮，\"省得整天吵得臣妾头疼。\"
赵祯皱眉：\"这...不合规矩吧？皇子公主应当...\"
\"应当什么？\"华贵妃打断他，\"官家是没领教过他们半夜哭闹的威力。\"她压低声音，\"昨儿夜里，赵昉那小子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嚎一次，赵昕和赵曦也跟着凑热闹...\"
赵祯想象那场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可是...\"
\"官家~\"华贵妃突然拉住他的袖子，难得露出撒娇的神态，\"就当体恤臣妾嘛~\"
面对爱妃难得的软语相求，赵祯哪还能坚持？只得点头：\"好吧，朕命人即刻去办。\"
消息传到坤宁宫，曹皇后正在抄写佛经。
\"娘娘，\"锦心轻声道，\"听说官家准了华贵妃所请，要在漪澜殿旁另建育婴院呢。\"
曹皇后笔尖一顿，一大滴墨汁污了宣纸：\"不合祖制...\"
锦心叹气：\"如今官家对华贵妃言听计从，哪还顾得上祖制？\"她犹豫片刻，\"娘娘，您要不要也去看看三位殿下？毕竟您是嫡母...\"
曹皇后苦笑：\"本宫去？怕是要被当成要害皇子的恶毒嫡母了。\"她放下笔，\"罢了，随他们去吧。\"
三日后，崭新的育婴院建成。华贵妃亲自监督布置，要求所有家具都包上软垫，窗户加装双层纱帘，连地砖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这是要做什么？\"赵祯好奇地问。
华贵妃神秘一笑：\"官家晚上就知道了。\"
当晚，三个婴儿被移入新居。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一夜安睡，几乎没有哭闹。赵祯次日听闻，连忙赶来查看。
\"爱妃用了什么妙法？\"他惊奇地问。
华贵妃得意地展示着房间构造：\"隔音墙、恒温水槽、特制摇篮...\"她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串铜铃，\"还有这个，风吹过时会发出轻微声响，像极了臣妾孕期常听的乐声。\"
赵祯赞叹不已：\"爱妃果然聪慧！\"
华贵妃轻抚着大皇子的脸颊，低声道：\"你们三个小祖宗，可算让娘睡了个好觉。\"
大皇子突然抓住她的手指，掌心的火焰胎记微微发烫。华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恢复如常。
退朝后，赵祯对张茂则道：\"去漪澜殿。\"
育婴院内，华贵妃正在教三个孩子\"认人\"。
\"这是你们父皇，\"她指着赵祯，\"要记住他的样子，以后讨赏就找他。\"
赵祯哭笑不得：\"爱妃这是教孩子什么？\"
华贵妃理直气壮：\"实用之道啊。\"她挨个抱起孩子，\"这个是赵昉，力气大得很；这个是赵昕，最会装可怜；这个是赵曦，嗓门最大...\"
赵祯看着爱妃与孩子们互动的模样，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曾经冷清的皇宫，如今因为这三个小生命而充满生气。
\"爱妃，\"他突然道，\"谢谢你。\"
华贵妃一愣：\"官家突然这么肉麻做什么？\"
赵祯握住她的手：\"谢谢你给朕带来这么好的孩子们。\"
华贵妃难得地红了脸，抽回手：\"官家说这些做什么...\"她转身去逗弄孩子，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窗外，春光明媚。三个婴儿在父母逗弄下发出\"咯咯\"的笑声，仿佛之前的哭闹从未存在过。
夜深人静，华贵妃独自来到育婴院。三个孩子竟然同时睁开眼，安静地看着她。
\"你们乖乖的\"华贵妃轻声道。
大皇子伸出手，掌心火焰胎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华贵妃将自己的手掌贴上去，胎记突然变得滚烫。
\"年...羹...尧...\"她一字一顿地低语。
大皇子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红光，随即恢复如常。华贵妃满意地笑了：\"很好，这一世，我们兄妹联手...\"
她依次抚过三个孩子的额头：\"大宋江山，迟早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