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身子骨还硬朗吗？\"华贵妃拨弄着茶盏，状似随意地问道。
墨兰抿了口茶，笑道：\"硬朗着呢。上个月还带着如兰和明兰去大相国寺上香，走了整整一天都不喊累。\"
华贵妃嘴角微扬：\"那爹爹和大娘子呢？\"
\"都好。\"墨兰放下茶盏，\"爹爹升了礼部郎中后，公务繁忙了些。大娘子最近在张罗二哥哥的婚事，忙得脚不沾地。\"
华贵妃挑眉：\"长柏的婚事？\"
墨兰往前倾了倾身子：\"祖母看中了海家的嫡次女，海朝云。听说是个知书达理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
\"海家...\"华贵妃指尖轻叩桌面，\"清流门第啊。\"
\"正是。\"墨兰点头，\"祖母说咱们盛家如今也算新贵，与清流联姻正合适。\"她犹豫片刻，\"长姐觉得如何？\"
华贵妃轻笑：\"我能有什么想法？长柏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冷情冷肺的，娶谁不是娶？\"
墨兰掩嘴笑道：\"长姐这话说的...二哥哥只是性子沉稳些。\"
\"沉稳？\"华贵妃哼了一声，\"我看是块木头。比起我...\"她突然顿住，改口道，\"比起别人家的兄长，差远了。\"
看了眼自己的大皇子，华兰想到了，谁都比不上自己的哥哥年羹尧，那才是自己最好的兄长。
翠微适时地添了热茶，氤氲热气模糊了华贵妃的表情。她想起前世的二哥年羹尧——那个叱咤沙场的大将军，最后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若当年年家不是那么显赫，或许...
\"长姐？\"墨兰轻声唤道。
华贵妃回神：\"海家挺好的。清流门第不招人忌讳，长柏那性子也适合这样的岳家。\"
墨兰若有所思：\"长姐是说...\"
\"我是说，\"华贵妃直视妹妹的眼睛，\"盛家现在需要的是稳，不是冒进。爹爹刚升了京官，我在宫里又...太过显眼。这时候与清流联姻，再好不过。\"
墨兰会意：\"我明白了。回去后我会告诉祖母和大娘子，长姐也赞同这门亲事。\"
赵昕突然爬到华贵妃脚边，拽着她的裙摆要抱。华贵妃弯腰将儿子抱起，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墨兰羡慕地看着这一幕：\"说起来，三哥哥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科举结束后，不少人家都递了话头。\"
华贵妃逗弄着怀里的赵昕：\"祖母有什么打算？\"
\"听说相中了江宁织造李家的嫡女。\"墨兰笑道，\"不过三哥哥自己似乎更中意国子监一位博士的女儿。\"
华贵妃挑眉：\"哦？长枫竟有主意了？\"
\"可不是。\"墨兰捂嘴轻笑，\"那日我偶然看见他偷偷在书房写诗，写的什么'云想衣裳花想容'...\"
华贵妃大笑：\"好小子！\"她突然正色，\"不过婚姻大事，还是祖母和爹爹做主。你回去告诉长枫，别学那些戏文里的才子佳人，平白惹人笑话。\"
墨兰点头称是，又想起什么：\"对了，如兰和明兰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明兰还小。\"华贵妃打断她，\"至于如兰...\"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兰一眼，\"大娘子自有主张，你就别操心了。\"
话题从家事转到日常。墨兰说起宴家的趣事，华贵妃也讲了些宫里的见闻，刻意避开那些勾心斗角。
\"...婆婆待我极好，就是总念叨着抱孙子。\"墨兰红着脸道，\"前日还特意去观音庙求了送子符。\"
华贵妃不以为意，\"倒是你，在宴家若受了委屈，尽管来找本宫。\"
墨兰眼眶微红：\"谢谢长姐...\"她顿了顿，\"其实...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
华贵妃挑眉：\"什么事？\"
墨兰羞赧地点头：\"听闻长姐怀三位殿下前，曾得太医院秘方...\"
华贵妃沉吟片刻：\"翠微，去把本宫妆匣最下层那个红木盒子取来。\"
不多时，翠微捧来一个精巧的木盒。华贵妃打开，取出一张泛黄的药方：\"这是本宫当年用的方子。不过...\"
她突然压低声音：\"墨兰，子嗣之事强求不得。宴明远若真心待你，不会因这事薄待你。\"
墨兰接过药方，如获至宝：\"我明白。只是...我想尽快为相公添个一儿半女的。\"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翠微匆匆进来：\"娘娘，官家往这边来了！\"
华贵妃皱眉：\"这个时辰？\"她迅速整理衣冠，\"墨兰，你先...\"
话未说完，赵祯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满屋子的女眷和孩子，他明显愣了一下：\"爱妃这里有客人？\"
墨兰慌忙放下孩子，跪地行礼：\"臣妇参见陛下。\"
赵祯摆摆手：\"平身吧。\"他看了眼三个异常安静的孩子，笑道，\"今日倒是乖巧。\"
华贵妃接过赵曦：\"官家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赵祯揉了揉眉心：\"前朝那些老顽固，吵得朕头疼。\"他看向墨兰，\"这位是...\"
\"臣妇盛墨兰，贵妃娘娘的四妹。\"墨兰低头答道。
赵祯恍然：\"哦，宴卿的儿媳啊。\"他随口问道，\"宴明远近来可好？\"
墨兰受宠若惊：\"回陛下，外子一切安好，常念陛下恩典。\"
赵祯弯腰抱起赵昉，动作熟练得让墨兰暗暗吃惊。更让她惊讶的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帝王，此刻眼中满是柔情。
\"昉儿今日可乖？\"
华贵妃轻笑：\"方才还扯坏了墨兰的耳坠呢。\"
赵祯检查儿子的手：\"可有伤着？\"
墨兰连忙道：\"没有没有，殿下只是好奇...\"
赵昉突然伸手抓住父亲的衣领，含糊不清地喊了声：\"父...皇...\"
赵祯和华贵妃同时僵住了。这是赵昉第一次开口说话！
\"朕的昉儿会叫父皇了！\"赵祯欣喜若狂，抱着儿子转了个圈。赵昕和赵曦见状，也咿咿呀呀地伸手要抱。
墨兰看着这一幕，心中既羡慕又感动。谁能想到，威严的帝王在子女面前，竟与寻常父亲无异？
既然官家来了长姐宫里，墨兰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
墨兰不得不告辞。华贵妃命人准备了许多礼物：\"这些布料带回去做衣裳，这几盒点心给宴老夫人，还有这个...\"
她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墨兰：\"里面是一套珍珠头面，你平日里还能戴一戴。\"
墨兰感动不已：\"长姐...\"
华贵妃帮她理了理鬓发：\"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难处，漪澜殿永远为你敞开。\"
送走墨兰后，华贵妃独自站在廊下出神。翠微轻声道：\"娘娘很疼四姑娘呢。\"
华贵妃望着远处的宫墙：\"毕竟是自家姐妹，以前也都是小打小闹的闺阁之事，看着墨兰出嫁了，也懂事了，想到的也都是以前的好了，墨兰小时候也是很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