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上楼后,秦晔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位上,那里还残留着池越的温度。
他还没有正式告白,不想显得太孟浪,回绝了池越上去坐会儿的邀请,可是现在人走了却又有些后悔。
他对着夜色叹了口气,这正人君子,未免有些难做。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两个字。
秦晔划下接听键,声音平静:“父亲。”
“立刻回老宅。”电话那头的声音冷硬如铁。
秦晔的指尖在方向盘上顿了顿:“什么事?”
“你心里清楚。”秦父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来,压抑着怒意,“你和那个池越的事,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了。”
秦晔唇角微勾:“现在才知道?看来父亲的消息网不如从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秦晔,”秦父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现在的地位,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秦晔的目光穿过夜色,望向远处模糊的灯火。
“父亲,”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需要我提醒您吗?现在的秦氏,是我说了算。”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重重放下的声响。
“你以为掌权就能任性?那个人接近你……”
“是为了钱?为了权?”秦晔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父亲,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他终有一天会背叛我?”
秦晔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袖扣,池越亲手做的那对,即使和今天的衣服不搭,他也没有摘。
“我会回去,”他最终说道,“但不是因为您的命令。”
秦家,秦父坐在红木书桌后,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烟雾在空气中缓慢盘旋。
他的目光落在秦晔身上,锐利而冰冷。
“你不该和他走的那么近。”他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秦晔慢条斯理在沙发椅上坐下,眼神平静得近乎锋利:“轮不到你操心。”
秦父猛地拍桌,雪茄灰烬震落在文件上。
“你也不年轻了,难道还相信世界上有单纯的爱情?
就算你相信,池越相信吗?能在投行和鸣晟如鱼得水的金融玩家,会是一个单纯的人吗?
你还在收拢小股东和散户手里的股份,打算拿去讨好他!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秦晔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你想说,他是为了利益和金钱接近我,也会因此而离开我?”
他缓步走近,双手撑在书桌上,俯身逼近父亲。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利益,这正好是我所希望的?”
“什么?”秦父的瞳孔微微收缩。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不像你那么小气。” 秦晔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想要得到什么,就必然要有所付出。”
他走近一步,阴影笼罩住秦父:“正是因为我相信金钱的力量,我才更加相信——一个聪明人会选择永远留在我身边。”
“你!”秦父脸色铁青,“你太自负了!”
秦晔轻笑:“你也是一个商人,应该明白——”
他俯身,双手撑在书桌上,与父亲对视:“作为秦氏集团的实际控制人,我这只‘股票’,长期持有能带来的收益,远远超过短线投机。”
顿了顿,他又慢条斯理地补充:“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个不太成功的商人。没有这种眼光,也很正常。”
秦父猛地抬手——
秦晔轻而易举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可比你讨人喜欢得多。在我这里,钱和人,池越可以两个都要。”
“你简直是疯了!”秦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普通人输不起,是因为筹码太少,输一次就伤筋动骨。”
秦晔松开手,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而我不一样。我手上的筹码多的是,我的目的也不是赢,而是把这场赌局一直玩下去。”
窗外夜色沉沉,秦晔的眼神比夜色更暗:“如果他敢辜负我一次,我会讨回来十次。招惹了我……”
他冷笑一声: “你觉得,我会让他轻易脱身吗?”
书房陷入死寂。
秦晔转身走向门口,在拉开门的一瞬,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别去打扰他。除非……你希望你手上的股份再次缩水。”
门关上的瞬间,雪茄在烟灰缸里被狠狠摁灭。
秦晔靠在车边,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
老宅的灯光早已熄灭,但那股压抑的气息仍萦绕不散。
他掏出手机,指尖悬在池越的名字上,犹豫了三秒,最终按下通话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秦晔?”池越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秦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吵醒你了?”
“没事。”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像是池越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了?”
夜风掠过树梢,秦晔揉了揉眉心,不知如何开口:“我父亲……”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向来擅长刀光剑影的博弈,却不知该如何描述这种……来自家庭的裂痕。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要我过来吗?”池越问。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秦晔攥紧了手机。他想说不用,想说这点小事不值一提,可最终脱口而出的却是:
“……嗯。”
池越似乎轻笑了一声:“定位发我。”
“池越。”秦晔突然叫住他,“……”
我想你了。
我需要你。
这些矫情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变成一句:“……开车小心。”
电话那头,池越的声音温柔而笃定:“二十分钟。等着。”
当电话挂断,秦晔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攥皱了衬衫袖口,那对火欧珀石袖扣在月光下幽幽发亮,像是两颗小小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