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晔知道这是梦。
正是这份认知,抽掉了他最后一丝顾忌。
在这里,没有亵渎,没有后果。
在清醒时被死死压制的念头,此刻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咆哮着占据了他的心神。
心底那些被压抑的、隐秘的渴望如野草般疯长。
在梦中,时间与感知变得模糊。
他俯下身,亲吻那冰冷的、毫无回应的嘴唇,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温度。
雕像安静地躺着,周身流转着树化玉特有的、温润而内敛的光泽。
信徒温热的掌心缓慢游移,抚过祂的轮廓,人偶冰凉的肌肤反馈过来一种隔着一层纱幔般的、不真切的触感。
那具完美的躯干上,清晰地拥有了他曾在现实中犹豫不决、最终选择回避的男性特征。
形态比他任何一次设计稿都更要完美,结合了力量感与某种非人的、让人心惊肉跳的神异轮廓。
月色被窗纱滤过,失了清亮,化作一片浑浊的、粘稠的灰,慵懒地铺陈在室内。
万籁俱寂,连尘埃飘浮的声音都仿佛被放大,却又在下一刻被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淹没。
秦晔跪坐在那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和身下这尊冰冷的造物。
视线所及,唯有那玉石在晦暗光线下流转的、内敛的幽光,以及那双墨玉眼眸
——它们似乎比现实中更加深邃,如同两口能将人魂魄吸进去的古井,
静静地、无情地倒映着他此刻的模样。
他靠近,指尖先是小心翼翼地触碰人偶的胸膛。
与人类温热柔软的肌肤截然不同,雕像的木石质感坚硬、细腻……是一种无机质的冰凉。
这寒凉的、非人的触感,反而像是一种刺激,奇异地助长了他心底某种悖德的兴奋。
…………………
指节缓缓滑动,沿着那精心雕琢的肌肉线条,如同盲人阅读书籍般,贪婪而仔细地感受着这完美的形态。
他俯下身,让自己的皮肤更大面积地贴近那冷硬的玉石。
寻求着一种不可能的温度交换。
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在极致的寂静中,变得异常清晰。
他像一只寻求慰藉的幼兽,无意识地、带着点焦躁地在此处徘徊。
额发被汗水濡湿,黏在光洁的额角。
脸颊上是不正常的潮红,一直蔓延到耳根、颈侧。
眼神早已失却清明,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汽,迷离而涣散,只紧紧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完美的脸。
雕像始终沉默,如同最精致的容器,被动地接受着他的一切。
那冰冷的玉石,在长久的肌肤相亲中,似乎也沾染了一丝微弱的、属于活人的体温。
不够……还是不够……
他的心绪混乱而焦灼。
在他的长久接触下,那原本冰凉的树化玉,似乎也沾染了他滚烫的体温,不再那么令人战栗。
梦中的触觉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濡湿的纱,所有的感受都变得模糊不清,
那冰凉的阻碍感如此分明,却无法触及真正的核心。
他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的火,烧得自己口干舌燥。
意识也如同浸了水的宣纸,逐渐模糊、软化。
………
他像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迷雾海上航行,唯一的浮木,便是这尊沉默的、引领他沉沦的神像。
…………
一种古怪的感觉传来,他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的腹部轮廓。
但梦中的触觉终究隔着一层纱,模糊不清,只有冰冷的异物感无比清晰。
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法餍足的空虚与焦渴。
他沉浸在由自己编织的、放肆而孤独的快乐中。
呼吸变得急促,却也因为得不到真实的回应而流露出一种焦躁的、近乎委屈的神情。
剧烈而混乱的情绪波动,如同投入静水中的巨石,终于再次惊扰了树化玉深处正在适应新躯壳的灵魂。
越感知到那些具体的、带着强烈生理渴望的念头。
……不明白。
这个信徒,为何总是在幻想中进行这种无意义的、消耗自身的活动?
那些关于接触、温度、结合的想象,究竟能带来何种益处?
越无法理解这种纯粹肉体层面的、毫无效率的“祈求”。
但,那渴望的情绪是如此鲜明而强烈,几乎形成了精神层面的噪音。
既然他如此执着于此,那么,满足他,让他安静下来。
于是,在秦晔的梦中,那一直静止不动的雕像,忽然动了。
一只冰凉而坚实的手,稳稳地握住了他韧实的、微微颤抖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