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一个考生问,刚才那里有一题,“筹,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庭中九扶。算长尺二寸。壶颈修七寸,腹修五寸,口径多少来着?”
另外一个考生挠挠头,“我也忘了。”
姜淮直接道,“口径二寸半,容斗五升嘛!出自《礼记》投壶。”
众人都看向他。
之后又有一学子问,“有自晋师告寅者,将为轻车千乘,以厌齐师之门,则可尽也,成子曰……曰……曰什么来着?”
那人沉默了一下,道,“该死的,我想不起来了。”
他的同伴也沉默。
姜淮听了继续接话,“成子曰,寡君命恒曰,无及寡,无畏众。虽过千乘,敢辟之乎?”
众人听完,有些惊异。
“这位兄台《春秋左传》都如此熟练?”
姜淮出声道,“还行,此句出处 哀公·二十七年!”
“啧啧,佩服。”
几人纷纷对他敬仰。
一般的读书人要求修三经即可参加考试,修三经以上的学子则为上乘了。
而姜淮五经都修,即为上上乘了。
还有的人虽然会,但考试太紧张了,一紧张就卡壳,死活想不起来。
就算平时熟悉的内容也会因为紧张而答不出来,刚才那学子可能也还没走出考场紧张氛围,再次卡壳了。
所以考场上心态也很重要。
这时另外有一人道,“你们不知道吧,他可是松山县案首!”
“松山县案首姜淮?”几人一听,纷纷讶异,然后一一对着姜淮拱手致礼。
“那这次府案首,姜兄可是要一举夺魁呀!”几人笑谈。
姜淮摆摆手,“哪里哪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有另外五县的案首呢,我不一定能够拔得头筹!”
“嗐,姜兄谦虚了!”
众人又闲聊了一阵。
很快,考场出口传来一声巨大的鼓声。
“咚”!
就听一衙役高喊,“开!”
很快其他听命的衙役瞬间将考场的所有栅栏全打开。
考完的学子们见门开了,全都鱼贯涌出。
他们纷纷奔向自己的家人好友亲戚。
姜淮也朝着姜正河走去。
就看到了秦氏和他二哥二嫂。
“二哥,二嫂,你们怎么也来了?”姜淮一脸惊喜。
“我们来府城里办点儿事,刚好你考完试,顺便来看看你。”
两人脸上露出实在笑容。
“给,三弟。这是我们刚买的几斤肉和大棒骨,你现在考完了,要赶紧补补身体。”姜阳和许丹秋把手里的骨头和肉都递过去。
“哎,你们也是的,买这些做什么,你们的钱要省着点儿花。”秦氏带笑嗔怪道。
“哎,咱们难得来看一次三弟!”
“这样,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如晚上去我们住的地方吃饭吧!顺便看看。”姜淮提议。
“这不好吧!”许丹秋道。
“二嫂,有什么不好,你和二哥,娘他们一起。”
“那行,那我们就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成!”
之后几人要去小院。
姜淮想起什么,“哎,等等。”
“怎么?”
“我看看我两个同窗考完了没有?”
之后姜淮在人群中张望了会儿,又看向考场大门,没见沈成济和程岩出来。
难道他们还没做完卷子?不会啊,到时间就会收卷子。
他们俩人跑哪里去了?
算了,不等了,他先回去。
估计等他们回到杨家院子,刚好可以赶上一起吃晚饭。
之后五人回到杨家小院。
到了杨家,姜淮就跟杨同甫介绍了自己的娘和二哥二嫂。
“哎,秦婶子,姜老弟,弟妹!”
“这不,我和我儿刚好在做饭,等会儿咱们一起吃。”
“这多不好意思!”
“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说姜小弟还是个案首,和案首的家里人坐着一起吃饭,我脸上也有光不是。”杨同甫笑道。
“哎,杨小弟,什么案首不案首的,这孩子没给你们添麻烦就是好的,也难为您最近费心照顾这孩子。\"
“哎,秦婶子,客气什么?”
“娘,二哥二嫂,一起吃吧。不过这菜不够吧!要不我再去买点儿?”
“这还有你二哥二嫂提的肉和骨头呢。”秦氏提菜笑道。
“那正好,杨老弟,那正好一并做了,我去洗,给你打下手怎么样?”姜正河道。
“求之不得。”杨同甫笑。
“那行,爹,我再去买点儿酒吧!二哥来了不能没酒喝!”
“行,你买点浊酒就行。”
“好。”
之后姜淮走了出去。
到了街上,看见酒铺,姜淮走进去挑选。
正要买,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的。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泼皮在前面跑,后面有人在追,不远处还围着一大圈人。
好像是衙役在抓捕什么人。
“这是发生什么了?”姜淮向店里一个同样买酒婶子打听。
“还有什么?衙门抓贼的呗,听说是个团伙儿作案,专骗这次书生的。”
说完,那婶子瞥到姜淮一身学子打扮,当即道,“你……你没被骗吧?”
“啊?没……没有……就是我同窗……”
姜淮说完,转念一想。
嗐,跟那婶子说这些干什么?
姜淮当即道,“没有被骗,谢谢您嘞!”
之后他付了钱,提了四斤浊酒就走了。
走到街角,姜淮想,难道专骗书生的团伙儿就是抓程岩的那群?
他当即凑到前面人堆里去看。
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凄厉嚎哭。
“救命啊,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姜淮跑到人堆中,就看到人群的地上有个女子被麻绳捆着跪在青砖上。
那女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脸上,额头,下巴,脖颈,胳膊全是各种各样的伤口,嘴角还流着血。
姜淮一看,这不就是上次骗程岩的那名女子嘛?
难道被百姓抓了?
周围好些人,还不停的对那女子辱骂着,“贱皮子,惯会骗人的,把我们都银子骗光了,这次你休想跑,把你抓到大牢去!”
“就是!看你年轻美貌,没想到是个蛇蝎心肠,就是你,害的我哥盘缠被骗尽,不堪其辱,投水自尽!”
“就是。还有我儿子,也被你这丧尽天良的骗光了家产!”一旁一个婶子也嚷骂道,边骂还边去拧那女子的肉,疼的那女子直叫唤。
“……………………”
周围群众都在指指点点。
姜淮就发现其中还有两人,正是程岩和沈成济。
原来他们没回小院,是在这里骂贼呢。
只见程岩也指着那女人道,“我与你好心讨论诗书,没想到你是个黑心烂肺的。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毒妇,怎么心肠如此之黑!”
沈成济也指着那女子大骂一通。
骂到最后,什么彼其娘之!尔母婢也,都出来了!
那女子只咬着唇跪在地上,默默流着泪。
很快一堆衙役来了。
他们大喝,“让开!都让开!衙门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