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程岩正坐在桌子旁,脸上嘴角都是血迹。
他的周围有两个人正死命的按着他,桌上正是一份契约。
他们面前正站着一对年轻男女。
只见那女子罗衫半褪,浓妆艳抹,满头珠翠,一副青楼女子的风尘样。
而那男子蓬头跣足,额扎破布,趿拉着破鞋,一副二流子样。
“你们是谁?进来做什么?”那男子当即斥道。
很快,姜正河也走进来。
他走到他们面前,气势上,还是可以威压一下那混混。
“则诚兄,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沈成济当即走到程岩身边道。
“你们到底是谁?干什么的?”那女子呵斥道。
“同窗。”
“好啊,既然是同窗,那正好,你们朋友刚刚轻薄我,不拿出五百两,只能签契。”
姜淮把契夺过来一看,就见上面说程岩轻薄了那女子,他丈夫不乐意,要赔偿他们五百两慰藉费,才放程岩走。
“姑娘,钱真那么好拿?空口白牙就想要五百两?”
“呵,照你们这么说,你们不给咯,我马上就把这事儿说出去。”
“则诚兄,到底怎么回事儿?”姜淮再次问向嘴角还流着血的程岩。
“景行兄,是这样的,我刚来的时候,在一楼吃酒,这姑娘过来找我谈论诗书,我们俩聊的很投机,之后她说要回房。
然后她上二楼后,找了个丫鬟下来给我传话,说她正在二楼看书,书中有不懂的地方,想向我请教。
我见她有学问,也算半个读书人,诗书经义也有自己的见解,就去了二楼房间了。
谁曾想,我一进去,她就将衣服一脱,说我轻薄她。
之后她相公就闯进来,说我轻薄他娘子,要我给钱。我哪有儿钱啊?”
“是啊,你们今日不给钱就别想走。”那领头混混道。
“这...这宴席不是苏家举办的嘛?你们这是使诈。”
“我们使诈如何,什么苏家王家的,他又不管你轻薄我娘子之事,再说我这么多兄弟都看见了。”
之后那泼皮看向程岩身后两人,“你们说,是不是看见他轻薄我娘子啊?”
另外两个混混当即应和道,“是是是!”
“占了我娘子便宜还想跑,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你们要多少?”
“五百两。”
“我们没有那么多。”
“没有!没有我就把这个事情捅到官府去。谁怕谁?他不是本次府试的学子嘛,官司缠身,看他怎么参加考试,哼!
就看你们给不给吧。再说,楼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都看到了他进了我娘子的屋。”
姜淮想,程岩这是惹到不该惹的麻烦了。
除非他们拿出五百两,不然这事儿不算完。
“你们说夫妻就是夫妻?有官府的文书?”
“我们是不是,你不用管,总之他摸了我娘子,这事儿就不能这么算了。”
姜淮想,看来这钱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不然程岩走不了。
“这样,想要钱,我也得搞清楚,是谁派你们来的?”
“什么谁派来的?没人派,他欺负了我娘子,就这事儿……”
“……总之,你们必须得给,不给就得签这契。”
姜淮知道,这就是一个圈套,他们也咬死不说幕后的人,又兴许背后没谁,真的碰上骗局了。
这时一旁的程岩悔不当初,“对不起,景行兄。我连累了你们,当初你还劝我好几次别来但我都当耳旁风了。
我很后悔,没听你的,不然也没这出。”程岩在一旁满嘴是血,满心后悔道。
这时,一旁的沈成济在姜淮耳边小声道,“既然是苏家的宴饮,我们就去找苏家,凭什么平白无故让则诚兄签这协议,他明显是被人坑了。”
姜淮点点头,也小声道,“可苏家是清流世家,门风高洁,累世德业。如果真是苏家,他们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
“你是说?”
“那小厮有可能打着苏家的名号骗人。”姜淮道。
“那报官呢?”
“如果报官,从立宗,审案,取证,堂审,流程会非常长。况且他们没有证据,他也实实在在进了那女子的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很难说清楚。
很快就要府试了,这样身缠官司,肯定影响程岩的考试,还会有些关于他的流言,会影响他的风评。”
这时一旁的程岩没办法道,“你们几人别为难我两个同窗,我没钱,不就钱嘛!我签了。”
“我签。”
最好就是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到底考虑清楚没有?签还是不签?”几个混子催促道。
“签!”
“则诚兄,你想好了?”
程岩点点头。
“那好。”
之后,姜淮从怀中掏出笔和墨。
“刚好我带了,则诚兄,你就用这个吧!”
“没想到你还随身带墨?”那混混道。
“咱们读书人嘛!随手带,方便练字,不是很正常?”
之后程岩用姜淮带的墨水签下了那份契约。
“好,很好。”
“可以交差了。”那混混看了看契约,小声笑道。
之后几人放了他们几个。
他们就走了。
...............
此刻程岩已经被姜淮几人抬着回了小院。
见他满脸是血,浑身是伤。
杨同甫连忙跑出来。
“哎哟喂,这则诚小弟这是怎么搞的?”
之后赶紧将程岩抬到房间的床上躺下。
“这不行,这得请大夫。”杨同甫道。
“别!”程岩赶紧拉住杨同甫。
“杨叔,我还撑得住。”
主要是请郎中又得花银子,而且他的伤不算太严重,都是皮外伤,擦点金疮药就好了。
“哎哟哟,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杨同甫再次感叹。
之后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
“则诚小弟,这明显就是一个圈套啊,你被那群人骗了。”
“叔,怪我自己,没听景行兄的话,还跟他置气,如果不是我非要去,也不会被人就此下套。”
程岩虚弱的躺在榻上,有气无力道。
“热水来了,热水来了!快擦擦!”杨永也帮着忙,端着热水跑进来。
“哎,当时你还问我去不去,我们俩都说不去,你自个儿偏要往上闯。”沈成济用杨永端进来的热水,边给程岩擦脸边责怪道。
姜淮挥了挥手,示意沈成济别再说。
因为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还会让程岩更加自责。
“景行兄,都怪我自己。如今我身上盘缠也没了,府试还没考,却欠下一身债,真的是太年轻了,没想到外面人心如此歹毒!”
姜淮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十几岁,社会经验少,心智不成熟,会这样也正常。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让程岩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好。
当晚。
沈成济温书时,还在替程岩实在鸣不平。
“景行兄,他明明是被人坑了,我就是气不过。”
“文昌兄,还在想呢?”
“是啊,太可惜了,还没考,就欠下五百两债务。”
“文昌兄,你别急,你有没有注意到则诚兄签契的一个细节。”
“什么?”
沈成济回想了又回想,突然想到了姜淮拿出来的笔和墨。
“难道是那笔和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