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正被罚抄着一本经书。
就听顶部传来哒哒哒的声响。
他放下笔,抬头一看,就看到王教谕。
“怎么样?”
“学生近段时间抄写经书,有所感悟,已经知错。”谢宗拱手答。
“那你对惩处结果是否有异议?”
“回教谕,无。”
“好,那你和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儿?”
“无事,是我心胸狭隘,度量小,难以容人。”
王教谕走到他面前,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他,“我问的不是这个?是朱明诚。”
谢宗当即抬头看向王教谕。
“将你们之间的一五一十都给我说清楚。”
之后王教谕知道了。
朱明诚和谢宗是舍友,两人总是一起对诗辩驳,有一天,两人因为一个话题吵起来。
便谁也不理谁。
“我不过多争辩了几句,他便怀恨在心。”
“那你凭什么断定一定是他往你袖子塞小抄?”
“首先,他是唯一和我有矛盾的,日常生活中,我们也有诸多不合,有一次我不小心把烛油滴他衣衫上,他大骂了我一顿。
还有,他夜晚看书喜欢念出声音,我们觉得颇为吵闹。斋舍另外两人对此也有异议,不过,我是与他争辩最多的人。
而且,上次岁考,我名次在他之前。
这次科试录取九十个乡试名额,而他上次岁考正是九十一,我有理由怀疑,他想通过刷掉我,挤进乡试的名额。
王教谕听完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谢宗这个学子他是知道的,为人方正,高洁,做不出塞小抄那种事来。
这个朱明诚就不好说了,之前就干过买岁试考题的事,被关尊经阁阁楼一个月,王教谕很有理由怀疑确实是他诬陷谢宗。
之后王教谕去了斋舍找朱明诚,朱明诚此次也并不在乡试名额之列。
看见王教谕找来,朱明诚当即诚惶诚恐。
“见过王教谕。”
“嗯,关于谢宗之事,你可有说法,他说是你怀恨在心诬陷他。”
“教谕,学生冤枉啊。”
之后朱明诚急忙解释道,“是他想以此污蔑我?”
“是吗?”王教谕当即将手中上次查到的小抄拿出来。
又拿出朱明诚桌案上的文章字迹对比起来。
这一对比,太明显了,这小抄上明显就是朱明诚的字。
王教谕当即将那小抄扔桌案上,“朱明诚,你可还有话说?”
朱明诚当即慌得颤颤跪下,“王教谕,饶命啊!”
最后朱明诚因违反府学规定,被逐出府学,永不录用。
谢宗因此被放了出来。
之后王教谕告诫凌霄书院府学众学子,“不许再做污蔑同窗品德败坏之事,若被查处,双双流放。”
自此以后,再无人陷害诬告同窗。
……
乡试时间还没有到,姜淮打算趁这段时间回一趟竹溪村。
他要告诉姜家人,他要考乡试了。
经过几日路程,到了竹溪村。
他还没下马车,就见村口等着几个人。
姜淮远远的就看见自家爷奶爹娘,还有一旁的二哥二嫂。
二嫂许丹秋此刻手里抱着一个孩童,旁边站着自家二哥姜阳。
再看站在一旁的姜嘉宝,已经长高长大了。
现在已经8岁了,相比以前高了胖了很多,圆头圆脑,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豁口。
姜揽月也长大了,头发长了,出落的有水灵灵姑娘的模样。
虽然中途他偶尔也有回家,但这次时间间隔比较长,已经将近六七个月没有回去了。
几人看到姜淮,远远的就迎上了。
“小叔!”姜嘉宝和姜揽月同时喊道。
姜淮走过去,对他们笑了笑,“嘉宝,揽月,想我没?”
“想,怎么不想?”
“想我,还是想我带回来的糖啊!”姜淮说着笑着从包袱里拿出半包糖粒来。
两人一看这油纸包,瞬间兴奋起来。
“是府城的糖,府城的!”
“是!拿去吃吧!”姜淮把糖分给他俩。
“耶!小叔好好。”
两个孩子笑着跑远了。
之后姜淮再看二嫂怀里的男童姜如璋。
这名字还是之前姜淮赶回来给取的。
当时姜淮刚回来没多久,二嫂就生了,刚好他在家,就让他给取名字。
他就取了如璋。
来源《诗经·大雅·卷阿》:“颙颙卬卬,如圭如璋。”
圭和璋表示美玉,希望这个小侄子之后像美玉一样,气质高雅,仪表轩昂。
此刻的如璋挥舞着小肉手,胖乎乎的小脚丫翘起,在许丹秋怀里,大大滴溜溜的眼睛看向姜淮。
从他出生到现在,姜淮都没有抱过他。
一旁的姜阳见了道,“璋儿,让你小叔抱一下好不好?”
如璋已经两岁了,已经会走路,会说一些话。
“抱抱,抱抱!”如璋道。
于是姜山将孩子抱起来递给了姜淮。
姜淮伸手接过来,接的时候心下有点忐忑,不仅在古代还是现代,他都没有抱过孩子。
现在抱着这孩子,如同抱着沉甸甸的珍宝。
姜淮抱在手里掂了掂,这如璋现在至少也得二十多斤了,养的还是不错的。
看见二哥二嫂脸上幸福的笑容,姜淮就知道二哥一家过得还不错。
姜淮看着怀里肉乎乎的如璋,就不自觉的伸手去捏他的脸。
如璋咬着一只手,伸出另一只手扯了扯姜淮头顶的头发。
姜淮有点吃痛,缩着脖子,皱着眉,“哎,璋儿,别扯了,小叔痛……”
之后就看见如璋把手拿出来,嘴角一咧。
姜淮就感觉不对劲儿,过会儿他就感觉怀里热乎乎的,低头一看,胸前已经湿了大片。
再看如璋的小麻雀,正滴干最后一滴。
“哎,你这孩子,怎么尿到你小叔身上了?快下来!”一旁秦氏赶紧笑着上前,拍了拍如璋。
如璋还咬着小手,嘴里咯咯的笑。
姜淮扯了扯前襟,一把将他放在地上,又拉了拉衣衫布料,幸好这会儿是夏秋,不是那么凉。
姜阳也赶紧过来,一把拍了璋儿的屁股,“你这小子,你还笑!”
如璋听不懂,蹒跚着走掉了。
“哎,三弟,对不住啊!这孩子真……”
“哎,没事儿,不过一点儿尿而已,洗洗就好了,再说人说童尿还是药引,我就当外敷了。”
见他这么打趣,几人也都笑了。
一旁秦氏忙道,“淮儿,你赶紧脱下来,我帮你洗一洗。”
“好,娘,对了,二叔回来了吗?”
二叔姜川已经服徭役几年了,估计近段时间也要回来了。
“这我不清楚,听说是要回来了,不过县里还没有消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