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也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雷明摇了摇头:
“估计是有其他通道,也可能何不凡已经在进行人体改造了。”
郭言成回忆了一下自己已掌握的信息,
突然一个信息划过自己的脑海,
“雷明,我记得你说过。”
“你们一开始并不在镜州,而是在庄易泽藏身的小渔村里完成的改造对吧。”
雷明点点头,
“我们都是在镜州边的小渔村完成的改造。”
“庄公先是对我们进行改造,实验差不多了才对婷婷进行的改造。”
郭言成沉思,
“那么庄易泽的研究场所和资料,还在那处小渔村吗?”
雷明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
“我们当时转移到镜州市区来就是因为庄公失踪了,在那之前我们一直都在那个小渔村。”
“庄公的材料我们也不懂,也怕弄丢了,后面救不了婷婷,就全留在那里了。”
郭言成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雷明,我们不等了,先去那个小渔村拿到资料。”
“我发给特执局的专家看看,能不能找到克制改造人的办法。”
“最主要的是。”
“能不能找到救婷婷的办法!”
24号别墅。
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
雷明此时脸色铁青,
眼中既有一丝愤怒,
也包含了一丝悲伤。
“你不许去,就在这里好好待着!”
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稍好的雷婷婷扶着门框,怯生生地站在那里。
“哥……言成哥哥……”
她轻声开口,
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
“带我去……我想回去看看。”
“不行!”
雷明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
情绪激动,
“你身体还没好!那里太远了!而且……”
“我想去。”
雷婷婷打断他,
清澈的大眼睛望着雷明,
又望向郭言成,
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执拗,
“那是爸爸妈妈……还有二叔、小姑……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的地方。”
“我想……回去看看。”
“我怕这次不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的声音很轻,
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金雅看着女孩眼中那抹深藏的悲伤和对“家”的眷恋,
心里莫名地酸涩了一下,
张了张嘴,
最终把反对的话咽了回去。
雷明看着雷婷婷苍白脆弱却异常坚持的脸,
沉默了几秒,
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
“我也跟着去,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金雅立刻接口,
语气不容置疑。
决定已下,
众人立刻开始准备。
金雅走到郭言成身边,
压低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言成,你路上多陪陪婷婷吧,她状态已经很差了。”
郭言成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转身走出别墅区,
闷声道:“……我去检查车。”
尴尬像一层厚厚的冰霜,
覆盖在每个人身上。
金雅看了郭言成的背影一眼,
扭头去帮雷婷婷收拾东西。
破旧的越野车在晨光中驶离镜州城区,
卷起一路烟尘,
朝着那个被遗忘在岁月角落的废弃渔村驶去。
车内,
气氛沉闷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
三个小时后,
通往那个偏远小渔村的土路颠簸得能把人骨头晃散架。
一辆半旧的吉普车卷起漫天黄尘,
吭哧吭哧地行驶着。
车里的气氛,比车外的路况还要诡异几分。
雷婷婷靠在有些褪色的后座靠垫上,
脸色依旧苍白,
但精神似乎好了些许。
她身上裹着郭言成的外套,
像一只怕冷的小动物。
她的目光在安静开车的金雅和旁边正闭目养神的郭言成身上来回转了两圈,
带着一丝少女的好奇和犹豫。
终于,
她鼓起勇气,
轻轻扯了扯郭言成的袖子。
“言成哥哥……”
声音细细软软的,
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
郭言成睁开眼,
侧头看她,
眼神温和:
“嗯?怎么了婷婷,不舒服?”
雷婷婷摇摇头,
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
目光瞟向驾驶座的金雅,
声音更小了,
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
“金雅姐姐……她……她是你的老婆吗?”
“噗——咳咳咳!”
旁边一直竖着耳朵装睡的雷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猛地坐直身体,
剧烈咳嗽起来。
驾驶座上的金雅,
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瞬间绷紧了一下,
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她没回头,
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飞扬的尘土,侧
脸线条显得有些冷硬,
紧抿着唇,
一言不发。
郭言成脸上的温和瞬间僵住,
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随即浮现出一种极其尴尬、甚至有点狼狈的神色。
他下意识地飞快瞥了一眼后视镜,
正巧金雅也在看他,
像是个被发现偷吃糖果的孩子,
急忙收回眼神。
郭言成喉咙有些发干,
张了张嘴,
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简单又致命的问题。
“咳咳!婷婷!小孩子别瞎打听!”
雷明好不容易止住咳嗽,
赶紧打圆场,
语气带着点夸张的戏谑,
试图冲淡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他斜睨了一眼旁边脸色涨红的郭言成,
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弧度,
“你言成哥哥?整天卡看着跟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似的,其实嘛……”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
拖泥带水,
“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见一个爱一个,拔……唔!”
后面那个更不堪入耳的字眼被郭言成眼疾手快,
一把捂回了雷明的嘴里。
郭言成狠狠瞪了雷明一眼,
眼神里带着警告和一丝狼狈的恼火。
“唔唔唔!”
雷明奋力挣扎,
翻着白眼。
雷明心里里门清,
他从墩子那里得知了郭言成有妻有子,
也发现郭言成与金雅关系不一般,
自己妹妹貌似对郭言成也有想法,
但他叫郭言成渣男的原因在于,
他觉得一个男人不拒绝其他女人的示爱,
就是渣。
雷婷婷看着眼前这场面,
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无辜,
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
金雅依旧沉默地开着车,
仿佛身后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只是那握着方向盘的手,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车厢里只剩下吉普车引擎的轰鸣、轮胎压过碎石路的噪音,
以及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令人坐立不安的尴尬沉默。
郭言成松开了捂着雷明的手,
自己也颓然靠回椅背,
抬手揉了揉发痛的眉心。
他最终什么也没解释,
只是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实话,有时候比任何解释都更伤人。
一路无话。
只有吉普车在沉默中,
固执地驶向那个承载着雷家秘密和雷婷婷短暂温暖回忆的海边小村。
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散了车内的沉闷。
小渔村还是那么的安逸宁静,
谁也不会将他与人体实验牵扯上关系。
低矮的土坯房在风中瑟缩,
渔网挂在木桩上,
散发出浓重的海腥味。
村后那间金碧辉煌,
但上锁的道观,
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庄易泽曾经秘密藏身的据点。
雷明打开了道观的大门,
在一间房屋里摸索了半天,
终于在一个保险柜内掏出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层层油布,
露出里面一叠泛黄发脆的纸张和几个硬皮笔记本,
纸张边缘卷曲,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晦涩的公式、潦草的人体解剖图、怪异的符号,
以及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实验记录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