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清晨的阳光带着点初秋的凉意,
透过政法大学古朴的窗棂,
洒在法学院阶梯教室里。
郭言成和艾夏一前一后走进教室门。
前一秒还嗡嗡作响的讨论声,
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唰”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十道目光如同探照灯,
齐刷刷聚焦在两人身上,
充满了“卧槽惊天大瓜”、
“快看当事人”、
“班长牛逼”的无声呐喊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郭言成脚步一顿,
额角青筋欢快地跳了一下。
他早就听说京城政法大学的法学院是八卦界的“风暴眼”,
传播速度堪比光速,
保真度堪比内参。
但他妈的这也太快了吧?!
昨晚才“同居”,
今天一早就被全校围观了?
这效率,
特执局情报处看了都得流泪!
他面无表情地顶着这堪比x光的注目礼,
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艾夏低着头,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飞快地溜到他旁边的座位,
恨不得把脸埋进书包里。
“啧,”
郭言成压低声音,
无奈地吐槽,
“学校情报网比还真高效。”
郭言成的三位好兄弟,
王勇岩他们坐了过来,
那意思是我近距离吃个瓜。
韩宾插话:
“这就是法学院特色。”
王勇岩补充道:
“你是不知道,就军训的时候海龙在宿舍打牌输了狗叫。”
“第二天全校都来问我和韩宾宿舍是不是哔了狗了。”
郭言成:“……”
就在这时,
教室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
头发梳得油光水亮、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
夹着厚厚的教案,
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走了进来。
郭言成随意地瞥了一眼,
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陈教授。”
旁边的王勇岩用气音提醒,
声音里带着点紧张,
“教宪法的……被你戏耍的那个黄毛……是他儿子。”
郭言成恍然大悟!
难怪眼熟,
原来是那“绷带怪”的爹!
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心里疯狂吐槽:
妈的,真是冤家路窄!
陈教授走到讲台中央,
放下教案,
清了清嗓子,
没有立刻开讲,
而是双手撑着讲台,
目光如同巡视领地的雄狮,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
缓缓扫视全场。
“同学们好,”
他开口了,
声音洪亮,
带着一种刻意拿捏的腔调,
“我是陈明远。你们这学期《宪法学》的主讲教授。”
他顿了顿,
脸上露出一丝矜持又掩饰不住的自得:
“在正式授课前,我觉得有必要,让大家对我们这门学科,以及你们面前这位授课者,有一个基本的、清晰的认知。”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
成了陈明远教授个人的“丰功伟绩表彰大会”。
“……《枪械管理法》修订草案,我是核心起草组成员!”
“明确规定了非特殊紧急情况及特殊人员外,禁止配枪!非特殊紧急情况的列明就是在下列的。”
“这有效保障了社会公共安全!”
郭言成拳头硬了:
妈的!老子当初刺杀孙子圣申请配枪就是被这破法条卡死的!
“……《特别执行局管理条例》的立法调研和前期框架搭建,我深度参与!”
“明确了特执局的权限边界和内部监督机制!意义重大!”
郭言成太阳穴突突直跳:
何不凡那搅屎棍能在南越翻江倒海,
就是钻了这条例的空子!
“……关于学位认定与军衔职级并行改革的立法建议,更是由我最早提出并推动论证!”
“旨在打破唯资历论,建立更加科学、灵活的职级体系!”
郭言成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操!就是这破法!
逼得老子来这破学校装孙子!
“……还有,《功勋法》、《军衔法》的补充细则,也是由我主导制定的!”
“首次确立了职务与职级双轨并行的制度!这是具有开创性意义的!”
郭言成气笑了:
开创性?
开创性就是将大部分军人军衔拔高,
然后军衔成了荣誉,
与实权没有一点关系。
同样开创性地把郭言成这个本该对应副部级待遇的准将,
现在自己的待遇顶多是当初的少校,
职务嘛,
看看我们郭将军这四卷孤军奋战的事迹,
就知道现在有多混乱了。
陈教授滔滔不绝,
唾沫横飞,
每报出一个“光辉履历”,
郭言成攥紧的拳头就硬一分,
额角的青筋就多跳一下。
他感觉胸口憋着一团火,
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就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他主导制定的这些繁琐、冗长、充满“解释空间”和“官僚气息”的法律法规,
像一根根无形的锁链,
捆住了真正做事人的手脚!
就是他提出的“以条文补漏洞,
以解释补漏洞”的狗屁理论,
让华国的法律体系变得臃肿不堪,
成了某些人玩弄权术的工具!
“可以说,”
陈教授终于结束了他的“光辉岁月”回顾,
推了推金丝眼镜,
脸上带着一种“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满足感,
“华国近十年法治进程的诸多关键节点,都留下了鄙人……咳,都凝聚了我们法学界同仁的心血!”
他目光扫过台下,
最后,
精准地落在了后排靠窗的位置——
那个从他开始自我介绍,
脸色就黑得像锅底、
眼神冷得像刀子、
浑身散发着强烈“我不爽”气息的男生身上。
陈教授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这学生戾气怎么这么重,
我惹他了吗?
一般学生听了我的光辉事迹不应该满眼崇拜吗?
“这位同学,”
陈教授抬手指向郭言成,
声音带着教授特有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我看你从上课开始,表情就很……丰富。”
“怎么?对我刚才的自我介绍,是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吗?”
唰!全教室的目光再次聚焦!
艾夏紧张地偷偷拉了拉郭言成的衣角。
郭言成缓缓抬起头,
脸上瞬间切换出一个标准得无可挑剔的、
带着点“受宠若惊”的腼腆笑容,
甚至还挠了挠后脑勺,
动作自然流畅。
“没有没有!陈教授您误会了!”
他声音清朗,
语气真诚,
“我就是……听您介绍完,太震撼了!太崇拜了!”
“感觉像听了一部华国法治建设的活历史!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啊!”
他笑容灿烂,
露出一口白牙,
眼神“清澈”又“崇拜”。
然而,
桌子底下,
他攥紧的拳头,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他微微侧过头,
用只有艾夏能听到的、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气音,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冷的杀气:
“艾夏,记着。”
“讲台上这个老梆子……”
“从此,就是我的一生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