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与崔仁师两人,作为户部顶尖的算学人才,几乎是立刻就拿起了纸笔,眉头紧锁,开始在纸上飞快地列着算式。然而,他们惯用的筹算之法,在这种题目面前显得异常繁琐,算了半天,依旧是一团乱麻。
武媚娘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思索,随即也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只是她写的,却是一串外人看不懂的符号。
李红袖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最后干脆放弃,托着下巴看热闹。
最绝望的,莫过于房遗爱。
他盯着那张纸,感觉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锅粥,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高阳公主那双充满期待和鼓励的眼眸。
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气,涌上心头。
不能怂!
房遗爱咬了咬牙,索性在纸上画起了圈圈。
一个圈代表一个头,他一连画了三十五个圈。
“假设……假设这三十五个全是鸡!”他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在每个圈下面画了两条腿。
“三十五乘以二,等于七十!有七十条腿!”
算到这里,他猛地一拍大腿。不对!题目里说的是九十四条腿!
“九十四减七十,差了二十四条腿!”
差距在哪?房遗爱瞪着那堆圈圈,脑中灵光一闪。一只兔子比一只鸡多两条腿!这多出来的二十四条腿,不就是因为把兔子算成鸡了吗?
“二十四除以二……等于十二!”
房遗爱的手开始发抖,他激动地指着纸上的圈圈,声音都变了调:“有十二只是兔子!剩下的二十三只是鸡!”
为了验证,他又算了一遍总腿数。
“十二乘以四,四十八!二十三乘以二,四十六!四十八加四十六……等于九十四!对上了!对上了!”
他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激动地将那张画满了圈圈的纸举过头顶,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我算出来了!我算出来了!”
他自己都震惊了,我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就在他喊出声的同时,武媚娘也放下了笔,淡淡地开口:“设鸡有x只,兔有Y只。则x+Y=35,2x+4Y=94。解得,x=23,Y=12。”
她的解法清晰明了,李承乾赞许地点了点头。
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状若疯癫的房遗爱身上。马周和崔仁师更是凑了过去,看着他那张满是圈圈的草稿纸,听他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的“画圈假设法”,两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还能……这么算?”
“此法……此法当真……奇绝!”
高阳公主看着自家未婚夫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眼中异彩连连,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李红袖则笑骂了一句:“你这纯属赖皮!”
“哈哈哈!”李承乾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走到房遗爱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脑子不错!算学之道,媚娘此法,乃是我接下来主要教授的内容,讲究的是逻辑严明,放之四海而皆准。而遗爱此法,虽然繁琐了一些,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他朗声道:“今日,你们两个都是赢家!都给孤放假一日!”
房遗爱乐得差点蹦起来,感受着高阳公主那崇拜的目光,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
正当房遗爱准备拉着高阳公主去玩耍一番时,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影,出现在了偏殿门口。
“殿下。”
杜荷站在那,神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李承乾有些惊讶:“肚子疼,你怎么来了?医学院那边出事了?”
杜荷的目光在殿内的高阳公主和武媚娘身上扫过,显得有些支支吾吾。他快步走到李承乾身边,一把将他拉到角落,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殿下,出大事了!李震那小子,他那话儿……恐怕是不行了!”
李承乾闻言一愣:“怎么回事?”
“就那活儿,一个月前就开始流脓,反反复复的。”杜荷一脸焦急地比划着,“孙神医给他开了好几次汤药了,好了没几天又犯,好了又犯,英国公都快急疯了!”
李承乾听完,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转过身,对殿内众人道:“孤有点急事要处理,今日的课就到这。媚娘,孤不在的时候,你给他们讲讲一元二次方程。”
说罢,便带着杜荷,直奔医学院而去。
医学院的病房里,气氛有些压抑。
李震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房梁。一旁的李积,这位在战场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军,此刻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殿下!”一见到李承乾,李积仿佛见到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声音都带着颤音,“殿下,您可千万要救救震儿啊!”
“英国公莫急。”李承乾安慰了他一句,随即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李震那张灰败的脸。
“脱裤子。”
李震闻言,猛地从床上一弹而起,惊恐地看着李承乾,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要害。
“太子哥!别……别噶了啊!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李承乾被他这反应逗乐了:“想什么呢,我就是先看看。你放心,不会让你卸载钉钉的。”
听了这话,李震还是有些犹豫,一张脸涨得通红,磨磨唧唧地就是不动手。虽然这些日子已经被孙思邈和杜荷看过好几次了,但在太子面前脱裤子,总觉得格外羞耻。
李积在一旁看得是火冒三丈,一个箭步上前,照着李震的后脑勺就是一记大笔斗,嘴里骂道:“磨蹭个什么!让你脱你就脱!”
骂完,他更是亲自动手,一把就将儿子的裤子给扒了下来。
李承乾只扫了一眼,便了然于胸。
“嗯,包皮过长,发炎了。割了就行。”
“不是!”刚被自家老爹强行开诚布公的李震,听到这个“割”字,吓得魂飞魄散,“太子哥,你不是说不噶吗!”
李承乾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就噶一点点,不影响你以后上勾栏。”
说完,他不再理会床上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家伙,转身对杜荷道:“走,找孙院长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