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软。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数百年的修为,正通过她亲手布下的阵法,化作奔腾的江河,涌入上方那个男人的身体里。
那是一种源自根本的剥夺。
像是根基被人连根拔起,整个人都在枯萎。
叶归尘没有停止。
他刻意放缓了吞噬的速度,不急着将她吸干。
他要让她清清楚楚地品尝每一分力量流逝的过程。
让她体验那种从云端跌落,从掌控者沦为祭品的无助。
这是对她所有骄傲与掌控欲的彻底粉碎。
柳媚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少女时,被那个所谓的正道魁首欺骗,一身修为险些被当做炉鼎采补干净的场景。
恐惧,与那一日一模一样。
不,甚至更甚。
因为这一次,猎人是她自己选的,牢笼是她自己亲手搭建的。
就在柳媚以为自己会就此枯竭,变成一具被吸干的皮囊时,那股无可抗拒的吞噬之力,忽然消失了。
一切都停了下来。
柳媚还没来得及喘息。
下一刻,一股精纯到无法想象的能量,顺着两人之间尚未断开的灵力锁链,以一种更加汹涌的姿态,倒灌而回!
这股能量,就是她刚刚被夺走的力量。
不,不对。
它比自己原本的灵力,要精纯百倍。
像是被某种神火淬炼过,剔除了所有杂质,只剩下最本源的精华。
干涸的经脉被这股甘霖迅速填满,甚至开始扩张。
她那困顿了数十年的化神初期的瓶颈,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先将她推入地狱,再给她一颗通往天堂的仙丹。
这种手段,比单纯的掠夺,更让她心神摇曳。
柳媚怔怔地看着身上的男人。
他到底是谁?
他修的到底是什么功法?
叶归尘松开了对她的压制。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眼角,拭去那点因为极致恐惧而渗出的湿润。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与刚才的霸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柳媚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恢复了些许力气,身体的本能让她想开口呵斥。
她想用那副惯用的慵懒腔调,叫他一声“乖徒儿”,然后将他玩弄于股掌。
可话到嘴边,那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在经历过刚才的一切后,这个称呼显得如此可笑。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最终,吐出的只有几个带着颤音的字符。
“你……到底想做什么?”
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宗主的威严,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弱与迷茫。
叶归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平静地从她身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袍,动作从容不迫。
然后,他弯腰,捡起了那件从柳媚身上滑落,堆积在脚边的火红宫装。
柳媚看着他。
看着他拿起自己的衣服。
他要做什么?
叶归尘走到她面前,像一个最体贴的侍从,亲手将那件宫装为她披上。
“师尊,夜深了,容易着凉。”
他的声音很平静。
柳媚的身体僵着,任由他摆布。
他为她整理好衣襟,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她脖颈细腻的肌肤。
每一次触碰,都让柳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
那不是魅术,却比任何魅术都让她心慌。
做完这一切,叶归尘退后一步,看着重新被宫装包裹住的柳媚。
“师尊,你体内的‘反噬’很特别。”
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开口。
“王恪那样的废物,对您毫无用处,只会玷污您的根基。”
柳媚的唇瓣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弟子不才,愿意为师尊分忧。”叶归尘继续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从今天起,弟子就搬来媚心殿偏殿住下。”
他顿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这样,也方便随时为师尊‘化解药性’。”
他将这种近乎侵占的行为,轻描淡写地包装成了对师尊的“治疗”。
柳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明明在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做着逾越规矩的事。
可他的表情那么平静,语气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
柳媚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拒绝?
她用什么理由拒绝?
说王恪说的是谎言,自己根本没有反噬?
那如何解释刚才密室里发生的一切?
如何解释自己确实需要一个道侣,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完美人选?
她发现,自己所有的退路,都被他堵死了。
反抗?
刚才那股被彻底支配的感觉,还残留在她的神魂深处。
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流露出一点敌意,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地再次将她打入深渊。
而且,是永不翻身的那种。
她这个合欢宗主,好像被自己的弟子,彻底拿捏了。
就在密室内的气氛诡异到极点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宗主!宗主!”
一个侍女惊慌失措的声音在石门外响起,带着哭腔。
“不好了!血魔宗的人打上山门了!”
柳媚的眉头皱起,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血魔宗?他们来做什么?”
侍女的声音更加慌张。
“血魔宗圣子血子涯,指名道姓……要见您!”
“他说,若见不到您,便要踏平我合欢宗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