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愿作为我的眼线监视吕梁澈,铜币奖赏是少不了的。”
“你就拿着这铜币,去看中医......呃,反正就是有奖。”
吕许明抛出诱惑,然后顿了顿。
奶奶滴,呸,看什么中医,都怪这小子带歪了他!
艾樊错在心中喃喃道,原来是打这主意呢。
真不愧是亲兄弟。
吕二少爷画大饼,让他以后当大管事,这吕大少爷又说给他奖金,但谁知道呢。
艾樊错装出爱财的模样,委婉试探地问:“那大少爷,我要是按你说的做,每一个月是不是会多十个铜币?”
吕许明鄙夷地瞧了他一眼,这人还是个井底之蛙,才只要十个铜币。
应该也十分好拿捏,放在他那蠢弟弟身边也挺合适。
他挥了挥手,示意艾樊错退下:“ 呵呵,那是自然。”
艾樊错毫不掩饰面上的欢喜,兴奋地走了,活像个被美味大饼砸中的白痴。
甄友秉不动声色观察着,心中冷笑。
这小厮凭什么这么好命,先得到了吕二少爷看中,又得了大少爷的吩咐?
他并没有放弃针对,对方到底是小厮而已,怎么能跟他这种大管事比?
甄友秉相信吕许明是不会因为这个,而责骂他的。
........
“什么?吕许明居然想干这种事,呵呵。每月十个铜币,打发叫花子呢?”
吕梁彻眉梢一挑,果然,吕许明还是没有放弃监视他的念头。
艾樊错连忙弯腰表忠心:“十个铜币和未来大管事的位置,在下还是分得清的!”
他没有说十个铜币是自己提起的,而是拐弯抹角说吕许明答应给他每个月十铜币,反正他也没撒谎嘛。
吕梁彻点了点头,看这个叫贾升奋的小厮越来越顺眼。
他扔给艾樊错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仰头道:“这是本少爷给你的奖赏。呵呵,跟着本少爷会是你一生最聪明的决定!”
艾樊错捏了捏,确实不少,这下能还郝陡司钱了。
他算了一下时间,到底是新来的小厮,还要去干活,艾樊错便同吕梁彻告别。
到了前院,他看见一个高挑身影,这人握着扫把已经在那扫起来了。
那人听到声响,转过头来,斯文俊秀的脸上神情平淡。
艾樊错有些意外,向他靠近:“白常韵?白兄弟,你怎么在这?”
白常韵见他靠近,原先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向后倒走着。
“请勿靠近。”
他抓着扫把往后,阻止了艾樊错过来。
艾樊错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疑惑,上次见面不是好好的吗?
难不成是那可恶的管事,已经开始针对他的人际关系了?
谁靠近他,就责罚谁?
艾樊错试探着问:“甄友秉的命令?”
白常韵见他不再靠近,放松叹了口气。又听见管事的名字,他不明白这是何意,迷茫地歪了歪头。
这又轮到艾樊错迷茫了,既然不是那可恶管事的命令,那为什么这么嫌弃自己?
白常韵瞧着他脸上的神情,知道对方是误会了。
他声音轻细,慢慢解释着:“不是介意,是我个人的问题。”
白常韵,出生在偏远小山村。
小时候,白母带着他去寺庙里请愿,希望孩子顺顺利利,幸幸福福。
住持笑着讲,神仙们一定会保佑这个孩子,让他求有所得。
白常韵走后,寺庙莫名炸了,成了一片废墟。
住持:“?” 不是?
白常韵后来去上学,那时的他心情十分激动,兴高采烈走去学堂。
还笑着唱起了小曲:“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啦啦啦啦啦,我要去上学堂啦......”
下一秒天空下起暴雨,花儿全奄了,啦啦啦啦啦声没有,倒是砰砰砰砰砰声不断。
走过去一看,发现是学堂也炸了,爆炸的砰声不断响起。
白常韵:“........”
教书先生:“?”
这件事情只有其他学生笑出来。
其他学生:“好啊,学堂炸了,不用上学了!”
官府敷衍着说,可能是极端分子下手了,弄了什么易燃爆炸物。
但是什么爆炸物,能这么大规模炸完?
白常韵莫名觉得哪里很奇怪。
被炸的只有白常韵喜欢去的地方,其他却都安安全全。
幸好没有伤及性命,白常韵天真想着。
随着他年龄的增大,这种诡异之事依然伴随在他身上,并且越发严重.......
简单来讲,就是白常韵的新手保护期过了。
他在家里喝水都会噎到,经常触发各种奇遇。
比如说大晚上,野猫闯进来挠他脸,或是睁眼看见嘶鸣的蛇盘踞在他脚边。
他吓得连忙滚下床榻,结果身子猛猛碰到柜子,柜子上的东西全部掉下来,径直砸到他头上,轻微脑震荡不是问题。
有一次,家里吃菜馅饺子,他吃了其中一个,顿时脸色铁青,只觉得腹部烈火烧着。
痛得在地上打滚,家里人将他送去医馆,才知道饺子里的菜有问题,这两种菜一起吃下去是会中毒的。
白母想起来了,原先的秋菜不够,她就从院子中摘了昆菇菜的叶子一起包了。
而且这毒饺子就包了一个,偏偏被白常韵吃到了。
一天一摔跤,喝水被噎到、轮到他上厕所刚好没厕纸、吃陌生食物必定中毒.......
白常韵叹了口气,都这样了,他还没被整死。
而吃食物中毒这事,他竟然习惯了。
每次感觉到不对劲,他就会挑另一种陌生食物吃下去,便能得到负负得正的效果,以毒攻毒没死成。
这真的是太奇怪了,这么倒霉,但他还好好活着。
感觉像掐着点一样,让他过不上好日子,也让他死不了。
随着时间的增长,原先只有他倒霉,渐渐家里人好像也受了影响。
父亲的生意不顺,母亲的白发逐渐增长.......
崩溃的白常韵来到溪边,想着干脆了结此生吧。
一下跳到水里,白常韵任由水逐渐淹没他的身子。
这一次,真的能如愿吗?
白常韵视线朦胧,迷迷糊糊想着。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拎着他的衣袖,将他从水中捞起。
他闻见那人身上的檀香,幽幽萦绕在身侧。
白常韵吐出几口水,看见一道黑红色的身影站在面前。
日光落在那人深邃俊美的脸上,这人应该带着点异域血统,蓝黄各异的眼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光。
半晌后,白常韵看见他长腿微动,半蹲下来。
猩红刺眼的赤裟,在日光下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那双异色的眼瞳,正一动不动盯着他。
白常韵听见这人对他说:“你此生,注定不如愿,求不得。”
不如愿,求不得.......
白常韵在心中慢慢吞吐这几个字,迷茫望向天际。
那人又说道:“你若愿意,便来三更天,让它成为你的归宿。”
白常韵没有回答他,心里并不在意。
这人恐怕不知道他的倒霉体质有多厉害,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这人将他救起后便走了,临行前,他回头告诉了白常韵他的名字。
白常韵回忆着,应该是姓阎,叫阎枳炩。
他在原地待了很久,久到湿淋淋的衣服都干了。
白常韵慢慢撑起身子,往那最开始被炸的庙堂走去。
一步一步,沉重的声响逐渐向那中央的神像靠近。
白常韵仰头看着那闭眸的神像,那件事后,庙堂重新集资被翻新好了。
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醒来后,他应该就能拥抱住平静幸福的未来。
“可否睁眼?”
白常韵跪在蒲团上, 修长脖颈撑着摇摇欲坠的头颅。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神像讲话。
言语如此荒诞,竟是让那闭目神像睁眼。
神像没有任何响动,外面细雨四处飘零,一道道惊雷劈斩在他的心弦上。
这神像仿佛在告诉他,永远都睁不开眼的,永远都无法从噩梦里醒来。
白常韵缓缓站起身来,甚至是踉跄。
求不得,当真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