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仿佛被稀释过的蜂蜜一般,缓慢而黏稠地流淌进别墅的长廊里。然而,这微弱的光芒却无法穿透那片笼罩在众人头顶的厚重阴霾。
我静静地站在周远的尸体旁边,感受着怀表那冰冷的金属质感透过指尖传来。周远的身体已经僵硬,他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还在诉说着生前的恐惧和绝望。
在客厅的角落里,其他的幸存者们也都显得异常紧张和不安。苏晴的丈夫霍震山紧握着拳头,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他的目光不时地扫过周远的尸体,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
老仆陆伯则是一个看似复生的诡异存在,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迷茫而空洞,让人难以琢磨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位始终沉默的工装青年的同伴,此刻也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他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工具,似乎想要借此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而那位涂着猩红指甲的贵妇,尽管她试图用精致的妆容来掩盖自己的憔悴,但那深深的黑眼圈和苍白的脸色却无法被掩盖。她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游移,透露出对周围人的猜忌和不信任。
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每个人都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彼此之间充满了戒备和猜忌。
\"各位,\"我打破死寂,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激起细微回响,\"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凶手就在我们之中,且每一次谋杀都与那首邪恶的童谣严丝合缝。\"我的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面孔,捕捉到霍震山握枪的手在微微颤抖,而陆伯脖子上歪斜的铜铃,正随着他不自然的呼吸轻轻摇晃。
贵妇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笑声,猩红指甲指着陆伯:\"瞧瞧这个活死人!自从他'复活'后,死亡就愈发诡异!谁能保证他不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鬼?\"她的话语里充满了绝望的控诉,却意外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这位神秘的老仆身上。
陆伯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珠转动了几下,沙哑着开口:\"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太多秘密被埋在了灰烬里...\"他的话戛然而止,铜铃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窗外骤然响起凄厉的风声,仿佛无数冤魂在齐声哀嚎。
夜幕降临,恐惧如同涨潮的江水漫过每个人的心头。我将自己反锁在书房,借着煤油灯的微光,再次翻开桂婶的日记。纸页间滑落出一张泛黄的剪报,边缘焦黑——那是1920年孤儿院大火的报道,遇难者名单旁用红笔圈出了\"林晚\"和\"周远\"的名字。而在剪报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小字:\"第七个祭品,归墟之子\"。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我几乎跳起来。门外传来霍震山粗重的喘息:\"纪法医!快!陆伯...陆伯他...\"我抄起解剖刀冲出门,却见客厅空无一人。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冲向陆伯的房间,却发现门虚掩着,屋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陆伯倒在血泊中,喉咙被割开,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他手中紧攥着半张字条,上面用血写着:\"第六个小黑人在捣蜂窝,一只黄蜂叮,六个只剩五...\"而在他身旁的梳妆台上,原本失踪的两个青铜小人赫然在列,底座沾着新鲜的红胶泥。
我蹲下身检查尸体,发现伤口切口整齐,显然是用锋利的刀具所致——这与我随身携带的解剖刀极为相似。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我猛然转身,却只看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我握紧解剖刀追了出去,却在走廊里撞见了同样手持烛台、神色慌张的贵妇。
\"我...我听到了脚步声,\"她的声音颤抖着,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我跟着来到这里,却只看到...看到...\"她的目光越过我,落在房间内的尸体上,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我们的动静惊醒了其他人。霍震山举着枪冲进来,工装青年则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你们都干了什么?\"霍震山咆哮着,枪口在我们之间来回移动,\"先是老陆'复活',现在又死在这里...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
\"如果我是凶手,何必大费周章召集你们?\"我冷静地回应,同时注意到工装青年正盯着陆伯手中的字条,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凶手的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设计,我们越是自相残杀,就越正中其下怀。\"
夜深了,暴雨再次敲打着窗棂。我躺在房间的床上,却毫无睡意。各种线索在脑海中不断盘旋:童谣的诅咒、神秘的渡鸦符号、二十年前的大火...突然,我想起陆伯尸体旁的红胶泥——这种泥土只存在于岛的南岸,而那里,正是我们登岛时船只停靠的地方。
我轻轻起身,拿起油灯,决定前往南岸一探究竟。走廊里寂静得可怕,只有雨水打在屋檐上的声音。当我走到楼梯拐角时,突然听见一阵低沉的吟唱声,正是那首恐怖的童谣。我屏住呼吸,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却发现声音来自地下室。
地下室的门虚掩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举起油灯,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墙上画满了诡异的图腾,中央的祭台上摆放着七个青铜小人,每个小人身上都沾着不同程度的血迹。而在祭台后方,蜷缩着一个人影。
\"谁在那里?\"我握紧解剖刀,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那人影缓缓抬起头,竟是已经死去的桂婶!她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金牙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欢迎来到归墟的仪式,第七个祭品...\"
我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突然传来剧痛。意识消散前,我听到了熟悉的铜铃声,以及桂婶沙哑的吟唱:\"五个小黑人进了法院,一个被留下,五个只剩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