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落落大方地坐下,伸出手:“我叫爱丽丝,很高兴认识你。你是中国人?”
“是的,我叫楚明。”楚明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柔软。
“楚明,”爱丽丝念着他的名字,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你来自中国,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你怎么会来伦敦?”
“我在苏格兰场受训,”楚明解释道,“我是一名侦探。”
“侦探?”爱丽丝的眼睛亮了起来,“哇,那太酷了!就像福尔摩斯一样?”
楚明忍不住笑了笑:“差不多吧,但我还差得远。”
两人聊了起来,楚明发现爱丽丝是一个很健谈的女孩,她在一家服装店工作,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她问了楚明很多关于中国的事情,楚明也耐心地给她讲解。在与爱丽丝的交谈中,楚明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和温暖,仿佛暂时忘记了白天的疲惫和偏见。
“楚明,你真的很有趣,”爱丽丝笑着说,“和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楚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他看着爱丽丝美丽的眼睛,鼓起勇气问道:“爱丽丝,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想请你看一场电影。”
爱丽丝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对不起,楚明,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楚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感到一阵失落,但还是勉强笑了笑:“没关系,是我唐突了。”
“不过,我们可以做朋友,”爱丽丝似乎看出了他的失落,连忙说道,“我很高兴认识你,楚明。”
“嗯,朋友。”楚明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这算是他在伦敦的第一次“约会”,没想到这么快就以失败告终。
——
伦敦的雾霭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将白教堂区的陋巷裹得密不透风。楚明踩着黏腻的石板路,皮靴底蹭过墙角暗绿色的苔藓,发出沙沙的声响。街边排水沟里漂浮着烂菜叶和包装袋,几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在垃圾堆里扒拉着,偶尔抬起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这个东方面孔的侦探。
“一先令能买三个面包,可上个月我连买面包的钱都凑不齐。”站在警戒线外的老鸨玛格丽特裹紧了褪色的披肩,牙齿在寒风中咯咯作响,“玛莉昨晚还跟我借了两便士买暖炉用的煤油,她说接完这个客人就能还我……”
楚明拿出笔记本,指尖冻得有些僵硬——一英镑等于 20 先令,一先令等于 12 便士。像玛莉这样在白教堂区讨生活的妓女,接一次客通常只能赚到 10 到 15 便士,运气好遇到出手大方的水手,或许能拿到半克朗(2 先令 6 便士)。而一间没有暖气的单人出租屋,每周租金就要 1 英镑,这意味着玛莉需要接至少 16 个客人才能勉强支付房租,更别提食物、衣物和应付警察的“保护费”。
“她有固定的客人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楚明问道,目光扫过巷口挂着的“廉价住宿”招牌,那上面写着“床位每晚 6 便士,自带铺盖 4 便士”。
玛格丽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特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最近有个戴礼帽的先生常来找她,出手挺阔绰,每次都给一先令。不过他总是戴着墨镜,就算在屋里也不肯摘下来。”
一先令的嫖资,相当于普通客人的两倍。楚明想起在案发现场闻到的淡淡消毒水味,与玛莉指甲缝里的东方香料粉末形成诡异的对比。他顺着玛格丽特指的方向,走进一家名为“黑猫”的廉价酒吧。吧台后面的铜制啤酒泵上布满了铜绿,几个穿着工装的码头工人正在豪饮,他们面前的木桌上放着一盘炸鱼薯条,这是伦敦底层最常见的食物,一份只要 3 便士。
“看见那个戴礼帽的家伙了吗?”楚明将一枚 6 便士的硬币放在吧台上,对酒保使了个眼色。
酒保熟练地收下硬币,朝角落努了努嘴:“威尔金森先生?他是附近一家诊所的医生,不过最近好像丢了工作。”
楚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角落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礼帽压得很低,正用颤抖的手端起酒杯。楚明走过去,刚想开口,男人突然站起身,撞翻了椅子,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酒吧。
“站住!”楚明立刻追了出去,但男人钻进浓雾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楚明喘着气,停在一家当铺门口,橱窗里陈列着破旧的怀表、银质餐具和几件女式首饰,标价从 10 便士到半英镑不等。他想起玛莉房间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一枚仿造的珍珠胸针,当铺老板说最多只能当 6 便士。
这就是伦敦底层女人的命运。她们用身体换取微薄的收入,住在连暖气都没有的出租屋里,吃着最便宜的炸鱼薯条,还要时刻提防着嫖客的暴力和疾病的侵袭。据苏格兰场的统计,1930 年伦敦东区的妓女平均寿命只有 35 岁,大多数人死于肺炎、梅毒或暴力伤害。她们像路边的野草,无人关心,无人在意,悄无声息地枯萎、凋零。
楚明回到苏格兰场,米勒探长正在办公室里烦躁地踱步。“又死了一个!”他将一份报告摔在桌上,“就在玛莉被杀的那条街,另一个妓女南希也被割喉了,现场同样留下了倒五芒星符号。”
楚明拿起报告,上面详细描述了南希的死状。她被发现死在一个废弃的马车棚里,喉咙被割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楚明注意到一个细节:南希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廉价的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人造红宝石,而这枚戒指,他昨天在玛格丽特那里见过,玛莉也曾戴着它接客。
“探长,”楚明说道,“我怀疑这两起案子是同一个人所为。而且,我今天在酒吧遇到了一个可疑的人,他是附近诊所的医生,名叫威尔金森,行为非常反常。”
米勒探长皱起眉头:“威尔金森?我知道他,他以前是圣巴塞洛缪医院的外科医生,后来因为医疗事故被开除了。不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和案子有关?”
“暂时没有直接证据,”楚明承认,“但他的行为很可疑,而且作为外科医生,他具备解剖学知识,能够造成那样精准的伤口。”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员冲进办公室:“探长!楚明先生!我们在白教堂区的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把手术刀,刀刃上还残留着血迹,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w”。
米勒探长眼睛一亮:“立刻拿去化验!看看上面有没有指纹和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