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西区与东区仿若两个世界。牛津街的橱窗里,水晶吊灯下陈列着价值不菲的貂皮大衣和丝绸礼帽,身着笔挺西装的绅士与头戴精致羽饰帽的贵妇优雅漫步;而相隔不过数条街道的“玫瑰庄园”,紫色的霓虹招牌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看似是一间普通的香料店,却在楚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楚明换上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戴着从当铺淘来的银质怀表,将自己装扮成一位出手阔绰的贵族公子。推开门的瞬间,浓郁的薰衣草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店内装饰奢华,墙上挂着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油画,展示柜里摆满了造型精美的香水瓶,每一瓶的售价都足以让东区的工人家庭生活数月。
“欢迎光临,先生。”温柔的女声从楼梯口传来。楚明抬眼望去,一位身着墨绿色丝绒长裙的女士正款款而下,她戴着珍珠手套的手优雅地搭在雕花扶手上,浅金色的卷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便是韦斯特夫人,表面上是“玫瑰庄园”的女主人,经营着高端定制服装与香料生意。
“久闻贵店的薰衣草香料闻名伦敦,今日特来选购。”楚明摘下礼帽,露出得体的微笑。
韦斯特夫人走到香料展示台前,玉指轻轻划过一排玻璃瓶:“先生好眼光。我们的薰衣草产自法国普罗旺斯,经过特殊工艺萃取,香气醇厚持久。不过……”她突然转身,蓝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楚明,“先生身上似乎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气息,是东方特有的檀香味?”
楚明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夫人好敏锐的嗅觉。在下祖籍中国,随身常携带一些家乡的香薰。”
“中国,那可是个神秘的国度。”韦斯特夫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对东方文化甚是着迷,尤其是中国古代的刑侦着作《洗冤集录》,里面的智慧让人惊叹。”她的话语如同利箭,直直地射向楚明的心脏。
楚明的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洗冤集录》是他在破案时常常借鉴的典籍,却从未对外人提及。难道这韦斯特夫人早已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就在气氛逐渐变得紧张时,店铺的后门突然打开,一位身着白大褂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眼神中带着退役军人特有的刚毅,正是韦斯特先生,曾在一战中担任军医。
“亲爱的,有客人?”韦斯特先生的目光在楚明身上扫过,带着审视与戒备。
“这位先生对我们的香料很感兴趣。”韦斯特夫人介绍道,“先生是否需要定制专属的香薰?我们还提供高端定制服装服务,用料皆是从意大利、中国进口的上等丝绸。”
楚明心中一动,想起解剖室里死者指甲缝中的丝绸纤维:“那再好不过。我近日要参加一场重要宴会,正缺一套得体的礼服。”
在韦斯特夫人的引领下,楚明来到二楼的裁缝室。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料样本,丝绸的光泽在灯光下流转。试衣间的门虚掩着,楚明不经意间瞥见里面安装着一面单向镜——这在普通裁缝店极为罕见。
“先生请试穿一下这匹意大利绸缎。”韦斯特夫人拿起一块紫色丝绸,“这种颜色很衬您的肤色。”
楚明走进试衣间,借着整理衣服的机会,仔细观察四周。墙壁上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尖锐物体刮擦所致。他蹲下身子,在墙角发现了几缕细小的毛发,与之前在尸块布料上提取到的纤维颜色相近。
当楚明走出试衣间时,韦斯特先生正翻看着一本账簿,听到动静,他迅速合上本子,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楚明的眼睛,他更加确信,这座看似优雅的“玫瑰庄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离开店铺前,楚明借口要给女伴挑选礼物,进入了韦斯特夫人的私人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关于香料学、服装设计的书籍,其中一本《洗冤集录》英译本格外醒目,书页间夹着几张泛黄的报纸,上面报道的正是近期泰晤士河的碎尸案,关键段落用红笔重重标记。
“先生对东方文化果然很感兴趣。”韦斯特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中端着两杯红茶,“尝尝这个,是正宗的中国祁门红茶。”
楚明接过茶杯,茶香中却隐隐夹杂着一丝异样的甜味。他心中警铃大作,想起《洗冤集录》中关于毒杀的记载,借口茶太烫,将茶杯放在桌上:“突然想起还有急事,改日再来拜访。”
回到苏格兰场,楚明立即对从“玫瑰庄园”带回的样本进行检测。香料中检测出微量的麻醉剂成分,而裁缝室发现的毛发与尸块上的完全吻合。与此同时,米勒探长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月光服装厂的老板失踪了,有人看见他在案发当晚进了一辆黑色马车,车牌登记的正是‘玫瑰庄园’。”
夜色再次笼罩伦敦,楚明站在苏格兰场的窗前,望着西区方向闪烁的霓虹。他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了案件的核心,但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更加危险的深渊。韦斯特夫妇究竟在谋划什么?那些失踪的女性又被藏在何处?而他能否在凶手再次作案前,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寒风拍打着窗户,楚明握紧了手中的《洗冤集录》。东方的智慧与西方的刑侦技术,将在这雾都的黑夜中,碰撞出最耀眼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