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头戴繁花银簪,略有些许发白的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
眉毛宛如杨柳一般,只是年纪大了,眼角的细纹还是在述说着岁月的沧桑。
一身墨青色的长衫显得更是沉稳,衣领处有几朵小青竹做点缀。
缓缓走进屋里,给正在一旁伺候的几名丫鬟发了话。
“你们下去歇着吧,有事再吩咐”
丫鬟很是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便两两退出房里。
屋里的香炉还在冒着袅袅细烟,时不时的传来咔吱,咔吱,剪裁树枝的声音。
一位美妇人正在剪着一枝枝花房刚刚送来的铃兰花。
手上的剪子正在修剪多出来的花苞,妇人手上鲜红的蔻丹与铃兰花的洁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妇人看了一眼站着的嬷嬷,手上的动作不停,轻启红唇。
“嬷嬷,你我多年的主仆情,有什么是不能开口的”
田嬷嬷双手交叠在腹前,有些不忍心的开口。
“小姐,姑爷他今日........”
妇人手中的剪子还在裁剪,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下来。
田嬷嬷担忧的看着她,满眼都是心疼。
妇人只是面带轻薄的微笑,语气很是平静,像是习以为常一般。
“他今日又不回来?”
田嬷嬷不敢回复,只是将头低得更低。
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朵被剪下,“嬷嬷,这些年不都是这样,早习惯了”
“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妇人放下手里的剪子,啪嗒一声与桌面敲出声响。
“他李子淮回不回来不要紧,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我柳亦雪聪明贤惠,十年如一日的盼君归的心”
田嬷嬷看着这个他从小带到大的小姐,已经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柳亦雪却是再度开口
“那孩子近日如何了?”
一想起那孩子,田嬷嬷原本愁淡的面容都多了笑容。
语气也变得愈加轻快
“小主子这几日和其夫人在香云山去闲野了”
美妇人眼里全是对孩子的溺爱,可转念一瞬间却又开始担忧。
“嬷嬷,三十几年了,你说我和他相认他还会认我这个娘吗?”
田嬷嬷交叠在一起的手紧了紧,有一刻的不自然。
“小姐,或许这些年我们都是错的”
美妇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很辣起来
“错了?”
“我有什么错? 我就是要看着她柳思烟痛苦,我要看着她最后狼狈不堪,痛苦万分”
美妇人的面庞越来越狰狞,眼里都是对一切事物的嫉恨。
“我要让她到最后才发现,她视如珍宝的儿子不是她的,我要让她这些年的付出都变成一坨烂泥”
“她不是什么都要和我争吗?我就要让她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哈哈哈哈哈哈”
田嬷嬷看着她几近癫狂的样子,忍不住看了一眼门外,赶紧上前一步小声开口。
“我的小姐唉,这话可得小声着说啊,保不齐就有些个耳朵正听着呢!”
美妇人渐渐收敛起来,只是询问起来。
“吴王那边传来什么消息?”
田嬷嬷从袖子里呈上一封来自吴王那边的密信。
美妇人接过信件后迅速展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她将信纸狠狠地拍在桌上,怒声吼道。
“真是一群废物!吴王那边的人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原来,信中提到那家农户带着那个孩子已经踏上了逃荒之路,如今早已不见其踪影。
美妇人越想越是气愤,她猛地站起身来,走到小塌上,直接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茶案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个蠢货!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牢牢掌握住那家农户和孩子的动向,结果呢?他居然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如果任由他们这样误打误撞来到京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美妇人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一旁的田嬷嬷见状,赶忙走上前来,缓缓顺着她的背轻声劝慰道。
“小姐莫气啊!您先别着急上火,依老奴看,这逃荒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从金山县到咱们京都路途遥远,一路上要面对饥饿、疾病等各种艰难险阻。”
“说不定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就会因为缺衣少食而饿死、病死在路上呢。所以啊,小姐您不必太过担忧。”
然而,美妇人却根本听不进去田嬷嬷的劝告。
她紧皱眉头,慢慢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忖着应对之策。
过了一会儿,她停下脚步,转头对田嬷嬷说。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三十多年的计划不能到最后都成空了,必须尽快派出人手去追查他们的下落,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靠近京都一步!”
说完,美妇人便唤来身边的心腹,开始部署起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一名身穿红衣的年轻女子跪拜在地。
“主子有何吩咐?”
“你速带人去淮南县一带,慢慢的从那边往京都找他,如果能找到人就想办法不要让他靠近京都。”
“留着他到最后应该有点用处如果事情实在不受控制,那就不要犹豫,直接结果了他。”
说完这话,美妇人拿起一旁的剪刀将最鲜艳,最好的那一枝玲兰花一剪子剪掉。
我是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儿子继承两府的,她柳思烟骄傲了半生,我倒是要好好看看。
到最后你的儿子又是个什么样?
红衣女子得令退下,田嬷嬷收拾着残花,心中腹诽
“那孩子应该也已经娶妻生子了,要是再过点,说不定孙子都有了,”
“这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她就怕小姐几十年的谋划最后都成了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