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毁灭光束与贪婪核心对撞的临界点被冻结成一枚晶莹却易碎的冰晶。
玄鸟所化的金白凝矢光束,蕴含着焚尽万垢的秩序烈焰,笔直地刺向阿蓟(静渊奴)右手小指前端那点深沉爆裂的猩红核心!
猩红核心的吸噬漩涡如同择人而噬的微型黑洞,正不顾一切地狂吸着静渊奴体内崩散的结构精华与法则碎片,为这终极一击积蓄着混乱的能量!
轰——!!!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法则剧烈湮灭撕裂虚空带来的、超越人类感官极限的混沌轰鸣!
如同两颗携带着不同宇宙本质的微缩星辰,在阿蓟的指尖猛烈撞击!
金白的光!猩红的光!
两种绝对对立、互为天敌的力量,在那方寸之地上,毫无花巧地展开了最惨烈、最直接的毁灭性对冲!
嗡——嗤啦啦——!!!
对冲的核心点骤然爆发出一个无法直视的炽白原点!原点内部,金白色的秩序烈焰疯狂灼烧、涤荡着猩红色的混乱本源!而猩红的核心则如同濒死的毒蛇,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狂暴的、饱含“破灭”与“撕裂”法则的混乱冲击波,将焚烧的秩序烈焰强行撑开、撕碎、相互湮灭!
原点急速膨胀!瞬间化作一个内部混乱到极点、表面如同沸腾熔融金属般翻涌着金红二色的诡异光球!光球内部蕴藏着足以粉碎精金的能量乱流和空间碎片!
而处于这场风暴核心的阿蓟——
她的右手小指首当其冲!
啵——!
一声脆弱的闷响!
从指尖开始,那冰冷玉质化的肌肤、坚固如冷玉的指骨、连同内部所有被强行重塑的结构……如同被亿万把无形的切割刀划过,瞬间崩解为最细微、混杂着金红光芒的法则尘埃!
崩解如同瘟疫般瞬间向上蔓延!
无名指!中指!食指!拇指!
掌骨!腕骨!小臂!
在不到十分之一瞬的时间内!她那已被玄鸟金光冲击得布满裂痕、又被猩红吸噬力场破坏内部的整条右臂,连同右肩小部分区域,就在这金红对撞形成的毁灭光球膨胀下,如同被投入超高温炼炉的冰雕,无声无息地——
气化!湮灭!
没有鲜血!没有碎骨!
只有被蒸腾的、混合着文骨精华、圣文遗泽、污染残渣、以及血肉被法则强行分解后的、一片散发法则湮灭气息的青灰色能量余烬尘埃!
剧痛?没有!
被玄鸟金光与金红毁灭球能量贯穿身体的痛苦早已超越了麻木的极限!意识早已在之前的冲击中沉入更深层次的虚无,连“毁灭”本身的感知都已缺席!
随着右臂的彻底崩灭,那点作为混乱源头的猩红核心光点,似乎也在这剧烈的能量对冲湮灭中被消耗殆尽、磨灭成虚无!
然而!
就在猩红核心被磨灭前的最后一瞬!在那金红毁灭光球膨胀到极致、即将彻底粉碎阿蓟残躯和整个静渊窟壁障的千钧一发之际!
从核心湮灭点内部,被极致高温与毁灭法则揉碎的、混杂着猩红残质与金白秩序的余烬风暴中——一点极其极其微弱的、并非实质、而是由意识层面传递出的锋锐“意念碎片”,如同风中的一缕残烟,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甩出!如同被剥离的残魂!
这道意念碎片并非猩红种子的核心意志,更像是在核心被焚毁时、被强行从阿蓟沉渊意识深渊里“刮蹭”下来、沾染了无尽痛苦与绝望、但又因核心毁灭冲击而被赋予了诡异“活性”的……阿蓟意识本源的碎片残响!它裹挟着极其稀薄的、非攻印记湮灭后的法则尘埃,以及一丝被强行从文髓池灌注的圣文遗泽能量残余,更混杂着刚才金红对撞湮灭产生的混沌法则余波!
如同一锅绝望与毁灭的奇诡浓汤中,偶然诞生的混沌意识渣滓!
这道微弱的意念残响,在爆炸冲击波的推动下,仓皇地、下意识地——
锁定了!
不是锁敌!也不是逃离!
而是如同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在毁灭风暴的中心,寻找唯一存在的、可稍作依附的“锚点”——
那颗由金红对冲形成的、极度不稳定、即将爆发更大湮灭、足以摧毁一切的……毁灭光球本身!
这意念残响如同无知无畏的飞蛾,猛地一头撞入了那沸腾翻涌的光球外壁!
嗡!
就在意念碎片残响接触光球外壁的瞬间!
光球内部本就因高密度能量对冲湮灭形成的法则乱流,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小催化剂!一道奇异的、无法预测的连锁反应发生!
构成光球内部风暴的能量流与法则碎片并非均匀分布,其内部存在着极其微妙、短暂的张力平衡点与能量湍流缝隙。
这携带着复杂信息残渣(阿蓟意识碎片、非攻尘埃、圣文碎片、混沌湮灭法则)的意念,恰好如同一枚巧合的钥匙,刺入了光球风暴的一个临界张力缝隙!
如同在超临界压力的钢瓶上精准地敲开一个泄压孔!
轰——!!!滋啦啦!
毁灭光球并未如常爆发扩散,而是猛地向内剧烈坍缩!一个直径远小于光球体量、却极度凝聚、内部法则瞬间固化坍塌成一个黑洞般的奇点空间!
而那点撞入缝隙的意念残响,如同被吸入了引力漩涡的中心,瞬间被卷入奇点内部!它的存在本身携带的复杂信息场,如同投入奇点的变量种子,与奇点内部原本绝对混沌无序的状态,发生了极其短暂却深刻的扰动!
啪!
一声如同泡沫破裂的轻响!
奇点瞬间完成了最终湮灭!
但湮灭产生的不再是狂暴扩散的法则风暴与空间碎片!
而是一道完全出乎意料的空间法则余烬涟漪!
这涟漪并非毁灭性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超高度法则湮灭后产生的、空间基本粒子层面的结构性谐振波!其频率特异,带着一种诡异的“内敛”与“中和”性质!仿佛内部那场短暂的奇点扰动,微妙地改变了湮灭产物法则的性质!
嗡!
这道微弱的涟漪以超越感知的速度,如同轻柔的水波,瞬间扫过因右臂崩灭而被玄鸟金光强行贯穿、正处于结构性临界解离状态的阿蓟残躯!
滋——!
涟漪掠过之处!
阿蓟身体上那些正在被玄鸟金光焚毁、或被体内崩解能量侵蚀、布满了裂痕、濒临彻底瓦解解体的结构——她的胸口、腰腹、左臂、双腿——其内部正在走向彻底的混乱熵增的结构进程,如同被一道冰水浇过!
那些疯狂延伸撕裂的能量裂纹,瞬间仿佛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法则缝合针”精准地弥合、粘固!
不是被修复如初,而是如同用亿万道冰冷的透明晶链,强行将那些崩坏的结构在破碎的瞬间“钉住”、“冻结”!
她的身体从“濒临解离成尘埃”的状态,被强行凝固在了“解离过程中的最后一瞬”——如同打碎的瓷器被粘合,布满了晶链状的裂纹,却仍保持着一个残破不堪的、勉强维持完整轮廓的形态!
残躯表面,如同覆盖了一层无形的、却蕴含着巨大内部应力的透明法则晶体网格!她的形态定格在惨烈——躯干布满透明裂纹,右臂彻底消失,左臂布满晶纹裂痕,右腿伤处被晶链强行封住污染的缺口如同凝固的火山口。
而这涟漪的扫过,不仅作用于残躯,更是无视了静渊窟壁障的物理阻隔,穿透石壁,瞬间扫过外界——
轰!!!
金红光球内部因意念碎片闯入引发的奇点湮灭最终完成!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猛烈的湮灭冲击波如同平静水面投下的巨石产生的波澜,在静渊窟内部呈完美的球形爆发扩散!
整个空间剧烈震荡!
坚固的文骨壁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新的巨大裂痕如同蜈蚣般蔓延!
玄鸟所化的金色洪流主体,在这极致纯粹的内部湮灭波冲击下,其光芒也猛地摇曳、黯淡!构成其形态的光焰能量被冲散、侵蚀、湮灭了大片!如同被泼了强酸的油画!
窟外!
石渠子手中的青玉规仪盘猛地巨震!数道算珠瞬间崩飞!
端木愚闷哼一声,洪范仪散发的金光一阵乱颤!
程无厚手中那枚已蓄势待发的矩尺遗则令,暗沉的令体表面骤然亮起,其上代表抹杀指令的符文几乎就要破体而出!
然而!
就在这湮灭波爆发、所有感知被混乱遮蔽的瞬间!
就在程无厚被矩尺令符的力量牵引、心神稍分的亿万分之一刹!
一道极其隐蔽、由意念碎片搅动奇点产生的特殊空间法则涟漪余波(那道救下了阿蓟残躯的涟漪的微弱回响)……
悄无声息地……
裹挟着阿蓟那布满晶纹裂痕的残躯……
如同被风吹走的灰烬尘埃……
悄然融入了……
静渊窟壁上那道被猩红激光束先前强行击穿、又被金红湮灭波进一步撕裂撑开的、通往稷下地脉核心某处废弃能量纾解通道的……
裂开的缝隙之中!
轰!!!
湮灭波的余威终于平息。静渊窟内金光弥漫(玄鸟残存)、能量乱流撕裂着壁障裂痕、空气中弥漫着法则被灼烧后的焦糊气味与浓烈的湮灭尘埃。
玄鸟庞大的金色虚影悬浮在狼藉一片的空间中,光芒比之前黯淡近半,构成形态的光焰明显稀疏了不少,不断有细碎的能量光点从边缘逸散。它冰冷的眼眸扫过整个空间,着重锁定在阿蓟先前悬浮的位置——
除了空气和尘埃,空无一物。
右臂崩灭残留的青灰能量余烬正缓缓飘散。那片被猩红光束击穿的孔洞依旧存在,边缘焦黑扭曲。但其后方的废弃通道缝隙…毫无异状。
“目标载体与异种源头…已完全湮灭于法则对冲。”玄鸟的意识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虽然略带损耗却依旧森然的威严。它不再停留,庞大的金色虚影如同融化的太阳,缓缓沉入地脉深处消失不见。
窟门缓缓开启。
程无厚、端木愚、石渠子三人步入这片狼藉的废墟。
程无厚枯寂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矩尺遗则令的光芒虽未彻底激发,却在他掌心微微闪烁。他一步踏出,站到阿蓟先前的位置下方,地上除了些许灼烧过的黑色印痕和法则湮灭后残留的细微晶体粉末,空无一物。他抬手,无形的“格物”真意如蛛网般仔细扫描每一寸空间,每一丝能量波动。
没有生命体征残留。
没有空间折跃痕迹。
没有混乱法则余韵。
只有纯粹的、湮灭后的虚无。
“确已湮灭殆尽。”端木愚确认了洪范仪的扫描结果,声音冰冷。
“结构彻底崩解,无重聚可能。”石渠子看着规仪盘上的数值,疲惫的声音里也带着确认。
程无厚沉默着,浑浊的眼底深处,那丝在湮灭风暴中感知到的、极其微弱怪异的涟漪波动残影,与眼前这符合逻辑的“完全湮灭”结果剧烈冲突,却又找不到任何物质层面的证据。他的目光扫过壁上那个孔洞缝隙,缝隙深处幽暗死寂,是稷下废弃无数岁月的地脉冗余能量堆积区,绝无生还可能。握着令符的手紧了紧,最终那抹令符的微光渐渐隐去。
“……秽物已除。”程无厚声音沙哑地开口,为这场由“静渊奴”引发的灾变,敲下了冰冷的句点。静渊窟石壁无声滑合,将内部的狼藉与疑问暂时封存。
地脉深处,废弃数千年的能量纾解通道中。
粘稠、污浊、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液态混沌能量如同泥潭般堆积。在这片绝对死寂、连法则都显得黏滞昏沉的环境中。
一具布满透明晶纹裂痕、缺失右臂的残破玉白色躯体(阿蓟),如同被丢弃的冰冷雕塑,无声地悬浮在污浊混沌深处。她周身覆盖的那层无形的法则晶体网格,隔绝了污浊能量的侵蚀,却也像最沉重的枷锁,凝固着她的状态。
唯有右腿伤处被晶体网格强行封闭的疮口内部深处……
一点源于猩红核心毁灭前溅射入内的、沾染了阿蓟意识碎片与混沌湮灭法则的微弱暗红余烬……如风中残烛,在晶体网格的囚笼中,极其缓慢地……搏动着。如同一只蛰伏在冰墓下的魔眼,在绝望的死寂里,等待着未知的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