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股份根本不够用,不如直接拿去和包船王谈交易。
但现在不一样了!
黄世同竟然轻轻松松就拿到了20%的股份!
这让陆尘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洋行和买办已经开始准备撤退了。
对陆尘来说,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另外,他从那本账本里查到了一些属于洪兴和蒋家的资产。
他估算了一下,市值大概在十亿左右。
综合这些因素,陆尘觉得,自己可以赌一把。
黄世同小心翼翼地问:“陆先生,你是两个都要?”
陆尘握紧右手,语气坚定地说:“我要两个都拿下!”
黄世同沉思了一下说:“陆先生,我得提醒你,会徳丰现在陷入了债务困境。”
“他们现在还向丹唛订了两艘货轮,价值四亿美元,董事会一直在拖着不付钱。”
表面上看,会徳丰的业务涉及投资控股、银行、财务、证券、期货、航运、贸易、零售、地产、航空、旅游、保险和制造等多个领域。
它们的投资范围也从相江扩展到了东婻娅、奥大利娅和美州等地。
但实际上,会徳丰的核心业务还是地产和航运。
原因在于,会徳丰的董事长马登因为哒路的事情,对相江的未来失去了信心,于是采取了“漂在公海”的策略。
简单来说,就是把固定资产卖掉,套现后大量购买散货轮船,大力发展航运业,实现资产转移。
可惜当时航运市场开始下滑!
由于马登这个决策失误,会徳丰的盈利能力大幅下降,从以前每年几十亿港币的利润,一下子掉到了今年的三亿港币!
“没关系。”
别人不知道,陆尘怎么会不知道?
中英协议签了之后,那些对相江恢复信心的港人还会继续投资股市和楼市。
与此同时,哒路也开始安排国有企业到相江上市,随之而来的,是巨额的资金!
历史上,这被称为“红筹托市”。
陆尘对会徳丰非常了解,这家公司旗下有好几家上市公司,比如连卡佛、联邦地产、会徳丰船务、联合企业、置业信托、夏利文发展、宝福发展等等。
这些公司都有盈利的能力!
但它们一直表现不佳,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
第一,会徳丰的创始人马登家族不看好相江的未来,在经营方向上出现了错误。
第二,马登家族和会徳丰的大股东张玉良家族关系不好,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只要马登家族提出什么建议,张玉良一定反对;反过来也是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会徳丰还能维持到现在,说明它确实有实力。
黄世同点头说:“陆先生真是胆识过人。”
“好。”
“只要陆先生资金没问题,我一定帮你搞定!”
陆尘离开后,就去找了张玉良。
张玉良的家很好找,就在麦当奴道8号,是一栋五层的小楼。
这个家族很特别,按实际财富来说,张家绝对能排进相江前十。
但他们有个毛病,就是非常小气,不仅对外人抠门,对自己人也一样。
比如,张家明明富可敌国,但从50年代开始,全家人一直住在麦当奴道8号的老房子里。
他们自称是“同居共财”,一起吃饭、一起住、一起穿……
其实,就是把家里人当成仆人来使唤。
前世的时候,陆尘就对这个家族十分了解,因为他们属于那种“好人没好报,坏人传千年”的类型。
站在麦当奴道上的陆尘看着眼前的张家老宅,心里不由冷笑。
最早的时候,张家是做编织品的,后来又卖点山货之类的东西。
真正让张家发家致富的,是西药!
相江气候湿热,本来就容易生病。
再加上当时哒路战乱不断,大量难民逃到相江,人口急剧增加。
而当时的相江府衙根本没做好卫生防疫工作,像东华三院这样的华人慈善机构也顾不过来。
所以相江成了一个病窝,瘟疫横行。
西药在当时简直是救命的神药!
更不用说哒路那边对西药的需求也非常迫切。
只要有西药,就等于家里开了钱庄。
正常来说,哪怕只是倒卖一下,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但张家的做法却让人愤怒至极。
做生意总该有个底线,但张家完全领悟了资本家的精髓。
资本一出生,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张家上下不仅明白这个道理,还真正做到了极致!
为了300%的利润,他们连脑袋都敢不要,干脆把道徳和良心扔得一干二净。比如当年相江还没有自来水,大家都是靠井水、河水过日子。
很多人也没条件把水烧开,所以肚子里经常有蛔虫。
其实这在哒路也挺普遍的。
那时候谁手里有驱虫药,谁就等于掌握了稳定的财路。
张家经过一番努力,最终拿到了大英加力子药品公司山杜莲西药在远东的代理权。
一般来说,光是转手卖山杜莲就能赚大钱了。
但张家做生意的本事太强了,把赚钱的手段用到了极致!
当时加力子公司发来的山杜莲每包是35安士,张家把它分成每瓶1安士,然后贴上自家“金钱牌”的标签。
每瓶卖100港元!
因为山杜莲是驱虫药的主要成分,一般药铺买回去后会做成府积散、花塔糖再卖出去。
张家这么一搞,药铺只能提高府积散和花塔糖的价格!
张家靠着这个赚到了第一桶金!
这还不算什么,做生意嘛,各有各的手段。
张家敢定那么高的价,市场也愿意买账,自然没人说闲话。
真正让张家变成巨富的是五十年代的抗美援朝事件!
那时候美国带头封锁哒路,只有相江偷偷跟哒路做生意。从相江运出去的物资中,当然少不了西药。
当时张家已经是相江的西药大王,手里握着盘尼西林等许多救命药的代理权。
同时,他还是相江西药协会的会长,五邑商会的会长,地位显赫。按理说,正是报效国家的好时机!
以张家的能力,如果他愿意为国效力,肯定比霍家还要出色。
可惜,张家信奉的是只要有钱赚,哪怕魔鬼要,他也敢昧着良心卖!
在张家的带领下,铜锣湾西药街的一批药商通过往盘尼西林里加葡萄糖等方式,把大量劣质药品卖给了哒路!
而且价格比黄金还贵!
抗美援朝打了几年,张家就发了几年!
等到战争结束,张家已经成了相江的大富豪,接着又杀入地产和股市。
陆尘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他前世的时候,带他入门的人经常拿张家当例子,告诫他:既然进了金融圈,就要把道徳和良心统统丢掉。
所谓“放火得金腰带,修桥铺路留尸骸”!
这个同居共财的张家和铜锣湾的利家一样,真正体现了什么叫祸害千年!
后来,张家和利家都成了名利场上的豪门,不仅在商界财运亨通,在正界也混得风生水起。
陆尘又看了眼,然后就朝张家走去。
张家没有门卫。
他只能自己敲门。
过了一会,一个年轻人出来开门,这个人是张玉良的次子。
“你是谁?”
年轻人不认识陆尘,但似乎有点印象。
“我是陆尘。”
年轻人哦了一声:“原来是陆先生。”
他想起来了,这个人好像跟利家有过节,还开了什么金钱豹海鲜自助餐厅。
老爷子一直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没规矩。
年轻人立刻问:“陆先生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张玉良先生,谈点生意上的事。”
年轻人想了想说:“你稍等一下。”
在相江的华人大家族中,张家是最特别的一个。
他们从不参加大型聚会,也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更不用说接受采访了。
要不是最近张家出了遗产纠纷的事,这个家族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没错,张家现在已经没法继续同居共财了……
年轻人很快回来,摇了摇头:“对不住,家父不在。”
陆尘说:“我知道张先生最近麻烦不少,我也明白张先生不喜欢在人前张扬。”
他平静地说:“如果张先生不了解我的背景,我可以再介绍一遍。”
“我是洪兴社现在的龙头!”
“铜锣湾就是我的地盘!”
陆尘盯着年轻人,眼神里带着威胁。
虽然张家现在已经退到幕后,主要资产是地产和股票,
但他们仍然掌控着铜锣湾西药街。
年轻人脸色一变:“陆先生,你在威胁我们?”
“你可要想清楚。”
“利家都愿意跟我讲和!”
“怎么?”
陆尘脸色一沉:“你们张家还能比利家厉害?去告诉你爸,我最多等一分钟!”
“一分钟之后,以后你们张家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再来了。”
“你——”
年轻人气得指着陆尘,他活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狂的人。
陆尘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右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他跟李黄瓜不一样,有钱了也不会在外面装模作样戴古董表。
几十万的百达翡丽,还戴不起?
对现在的陆尘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只是正常展示罢了。
年轻人不敢耽搁,赶紧又关上门。
陆尘背着手看了看四周,张家连个保安都没有,在他眼里,就像待宰的猪羊。
很快,门再次打开,年轻人冷冷地说:“家父请你进去。”
“小伙子。”
陆尘拍了拍年轻人的脸:“在我面前别硬撑!你们张家的底细你自己清楚,我都不敢跟你们比!”
年轻人胸口气得剧烈起伏,双眼像刀子一样盯着陆尘,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陆尘背着手走进来。
张家的老宅是五十年代建的,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就算当年造得再结实,现在也早就破败不堪了。
陆尘走进来,就像一头雄狮,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客厅里只坐着一个五十多岁正在泡茶的老头,连个打杂的人都没有。
陆尘心里清楚为什么,张家一直实行的是同住共财的制度,平时帮忙做事的都是张家自己人。
比如大房的媳妇、子女什么的。
现在大房、二房都跟张玉良打官司,早就搬出去了。
张玉良只有一个儿子……
那只能他自己泡茶了。
“你好,张先生,我是陆尘。”
“年轻人,我知道你。”
张玉良没让陆尘坐下,慢悠悠地说:“你敢来张家吓唬我,胆子未免太大了!”
陆尘直接在张玉良对面坐了下来:“张先生,咱们彼此都清楚对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