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信托银行最大的优势是本地业务，
既然要收购，
用离岸中心注册的公司就不合适了。
有了，
就用南生围。
陆尘在注册南生围时用了非常复杂的股权设计，
其中涉及的关联人全是死士。
绝对靠谱：“用南生围公司。”
“我让人给你盖章。”
“九点前，必须搞定。”
“明白。”
“还有。”
陆尘看了眼时间：“先把我那份合同准备好，二十分钟后，有人会送章过来，你把合同给他。”
“明白。”
陆尘接着又给胡志勇打电话：“有件事得你去做。”
“大嫂。”
张家这边，
刚接完电话的黄长赞回到屋里，继续劝吴辉蕊：“船已经漏水了。”
“早点跳船，还能保住点家产，总比进去强。”
吴辉蕊年纪比黄长赞还大，
脸上布满皱纹，像极了老巫婆。
她大声喊道：“这是张家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产业！”
“现在要我几亿就卖股票？”
“当我张家没人吗？”
吴辉蕊语气坚定：“不可能。”
“你不用再说了，海外信托银行不会有事。”
“请他出去。”
黄长赞也没功夫和她多说，
他还得通知其他人，
听她说完，
只能苦笑一声，看向神情呆滞的张承忠。
说起来，这支票轮本来就是张家父子搞出来的，
如果真被捅出来，责任最大的就是张承忠。
可惜，张老夫人不理解。
“你看着我干什么？”
吴辉蕊叫道：“我说了，不卖，送客！”
黄长赞只能摇头离开。
“妈。”
等黄长赞一走，
张承忠才开口：“我打听过了，曹耀确实去了廉正公署，他早就看我们张家不顺眼，肯定会把这事抖出来。”
“你懂什么？”
吴辉蕊说：“这几年曹耀只拿分红不管事，银行里没人听他的，他手里能有什么证据？”
“廉正公署有什么了不起？能查出什么？”
“就算查，他们也只能偷偷摸摸，不然的话，海外信托银行的股价会暴跌。”
“他们担不起这个风险！”
吴辉蕊非常肯定地说：“到时候我们早就没事了。”
张承忠急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抛售？”
“至少手里还能多几个亿。”
吴辉蕊骂道：“你活这么大，怎么一点都没学到你爸的本事？”
“这种价格，就是亏本卖。”
“再说，我们怎么知道他买了之后不会秋后算账？”
“？”
吴辉蕊说：“你真以为我是老糊涂？”
“要不是为了你们张家，我这么大岁数了，还需要操这么多心？”
说着，
吴辉蕊喘了口气。
张承忠犹豫了一下，赶紧去拿茶杯倒水，
他们谈的是机密事情，
所以没让旁人留下。
“妈，你别生气。”
张承忠递上茶水，
他轻声说：“不过黄董也说了，对方真的很诚恳，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急了可能会闹事。”
吴辉蕊冷笑着回：“他也就是吓唬你罢了。”
“现在曹耀都去廉正公署了，还有谁敢惹事？”
“他们巴不得跳船呢。”
“这件事我有把握，你只管听我的安排。”
“等出去了，自然就没事了。”
张承忠觉得还是有点不踏实，
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阴影。
“行了，别被外人搞得心神不宁。”
吴辉蕊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想也没用。”
“去睡觉吧……”
“喂喂喂，你们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吴辉蕊年纪大了，
耳朵有点背，
所以没听清。
但张承忠听得一清二楚，
外面的脚步声乱七八糟的，
他皱了皱眉，正要说话，
就看见两拨人走了进来。
第一拨是三个人，
胸前都戴着商业罪案调查科的证件，
看到他们，吴辉蕊和张承忠脸色同时变了。
第二拨只有一个人，
穿着光鲜的阿玛尼西装，
动作利落又沉稳。
一般来说，相江这类气质的人，
多半是律师。
没错，来的人正是受陆尘指派而来的胡志勇。
“我是商业罪案调查科的黄文彬。”
因为财富情报组刚刚成立，
而且工作内容跟商业罪案调查科差不多，
所以目前差佬对财富情报组的定位是筹建阶段，
按照规定，黄文彬这些人算是被借调过来的，
至于能不能正式转正，
还得看财富情报组的进展如何。
“张承忠先生，现在怀疑你涉及一宗诈骗案和一宗假贷款案，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必须说话的义务，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证据呈上法庭。”
“给他戴上手铐！”
张承忠浑身发抖，像筛子一样。
吴辉蕊颤巍巍地上前：“差佬同志，我儿子是海外信托733银行的董事长，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做，明天开市后会出什么事吗？”
黄文彬冷冷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依法办事。”
“要不要戴头套？”
张承忠对着吴辉蕊大喊：“都怪你，都怪你，本来好好的，你非要不听。”
“老顽固！”
吴辉蕊气得浑身发抖：“逆子，逆子，你给我闭嘴！”
“我马上打电话叫律师，如果他们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一定告到底。”
黄文彬根本不理他，
直接把张承忠带走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
加上吴辉蕊和张承忠本身心里有鬼，
竟然连拘捕令都没问。
胡志勇适时走上前：“张太太，我是胡志勇，来自姚胡律师事务所，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出主意。”
“当然，如果你们有自己中意的律师，我这话就当没说。”
胡志勇摊了摊手，
他觉得吴辉蕊找谁都没用，
因为黄文彬是他叫来的。
没错，
胡志勇是帮陆尘处理这个倔强的老太太的。
吴辉蕊警觉地看了胡志勇一眼，
这时候一个陌生的律师来到她家里：“你想干什么？”
胡志勇笑了笑：“我是受人所托，来收购张老太太和小张先生手中的股份。”
“好。”
吴辉蕊毕竟见过世面，
再糊涂也能明白过来：“原来是你背后的人在搞鬼。”
她大声道：“休想！”
胡志勇笑着说：“别急，老太太，我建议你先看看我手里的资料。”
说完，
他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复印件递过去。
“这是海外信托银行从1981年到现在的一些账目。”
“不知道张老太太看得懂吗？是不是需要一副老花镜？”
吴辉蕊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她一把抢过复印件，
看了几眼后，
立刻撕碎：“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陆尘提供的账目清清楚楚，
他还特意在关键地方做了标注，
一看就一目了然。
55.7%
“这是复印件。”
胡志勇耸耸肩：“如果你喜欢，想撕到死也没关系。”
吴辉蕊突然冷静下来，
脸色铁青，
这个人手段太狠了。
正面不行就用阴招！
他是志在必得！
吴辉蕊忽然冷笑：“那又怎么样？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们越强硬，我就越不卖。”
“没问题。”
胡志勇说：“我们查到贵行另一个大股东曹耀先生现在还在廉正公署那边。”
“一般来说，9点之后，廉正公署就会开始行动。”
因为那时候公司开门，
他们才能进去封箱锁柜。
考虑到海外信托银行的规模，
廉正公署应该会先派团队进驻银行查账……
夜晚很长！
相江东区北角渣华道303号雪糕大楼灯火通明，
会议室里，
一群被连夜叫来的雪糕佬正在紧急开会。
四张照片被投影在屏幕上，
都是嘿白的，
看起来像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
主持会议的是伦天源，
参加会议的还有陆志廉、王蔓玲等人。
“张承忠、黄长赞、钟朝发、叶庄龄……”
王蔓玲惊讶地说：“都是和海外信托银行有关的人，难道……”
“没错！”
一张报纸被投影到屏幕上，
标题非常刺眼：海外信托银行陷入支票轮资、资不抵债！
“大家还记得吗？”
伦天源说：“几个月前，海外信托银行曾经被人挤兑过。”
“事后才发觉，有一笔资金在做空。”
“当时我们查了一下，后来因为海外信托银行恢复营业，就不了了之了。”
之所以不了了之，
是因为当时相江府衙已经接管了恒隆，
要求银行保持稳定，
所以不允许继续调查。
廉正公署只听总督的命令，
既然老板不让他们查，
他们自然也不敢再往下追。
陆志廉问：“现在重新翻出旧案，是老板发话了，还是有什么新线索？”
伦天源微微一笑，
他打了个响指，
屏幕立刻投出一张照片。
是一个年轻人的照片，
虽然是嘿白的，
但依旧能看得出神采飞扬！
在场的陆志廉、王蔓玲等人顿时愣住：“不会吧？”
伦天源说：“我们IcAc办事只看证据，没有不可能的事。”
56.0%他用右手指着屏幕上最后出现的照片：“陆尘，大酒店集团董事长、华人置业董事长，本港商界的大人物。”
“同时……”
伦天源一字一句地说：“有理由怀疑陆尘是本港四大社团之一洪兴的新任龙头。”
陆志廉等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就在不久前，
陆尘刚刚做了一件让警方和商界都丢脸的事情，
他直接用暴力手段抢走了周大福所有的门店和工厂存货。
还带了上万人马把周大福的员工全部围住。
如果不是鲨胆彤低头，
那天整个相江可能都会陷入混乱！
这是一个真正横行嘿白两道的大人物，
他随便动个手指头就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怕了吗？”
王蔓玲苦笑：“伦Sir，要说不怕，那怎么可能？”
“人家连鲨胆彤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没错！”
伦天源说：“虽然陆尘崛起时间不长，但他手里掌握的资源已经非常庞大，就连大老板都邀请他参加总督晚宴。”
众人脸色再次一变：“这……”
“但是！”
伦天源说：“廉正公署是本港法治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我们都没有信念，又怎么来维护本港的法治？”
“难道要回到以前那样吗？”
陆志廉等人站起身来：“一起打击，嘿社会彻底消失。”
伦天源这才说：“两个小时之前，海外信托银行的常务董事曹耀亲自来到廉正公署，举报张承忠、黄长赞、钟朝发、叶庄龄涉嫌内外勾结，用支票轮的方式侵吞银行资产。”
“曹耀同时还举报，黄长赞等人为了掩盖事实，决定把海外信托银行卖给陆尘。”
众人恍然大悟，
难怪要把陆尘的照片放出来，
原来是想趁机搞他？
“伦Sir。”
陆志廉说：“那陆尘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关联，不过——
伦天源说：“陆尘被称为商界天才，我们要考虑到他进入海外信托银行后，会不会对我们调查带来影响。”
“还有——”
伦天源接着说：“曹耀透露了一个消息，他说之前恶意做空海外信托银行的人就是陆尘。”
大家互相看了看，
陆尘？
难怪手法这么凌厉。
伦天源敲了敲桌子：“陆尘这个人最擅长在背后布局，就像猎人一样，等时机成熟就突然出击。”
“华人置业和大酒店集团就是典型例子。”
陆志廉点头：“没错，嘉道理家族几次都挡住了霍景良这些人的进攻，结果却被陆尘悄悄地抢了地盘。”
“这人做事又狠又快又不留情面，现在盯上了海外信托银行，肯定不会轻易罢手。”
“看来，曹耀之所以找我们举报，是因为怕陆尘？”
“挺聪明的。”
伦天源对陆志廉的表现很满意，
接着说：“现在有两个问题。”
“虽然曹先生举报海外信托银行陷入支票骗局，但他只是口头说说，手里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所以，明天我们要立刻进去查账。”
“不过——”
伦天源接着说：“我已经跟老板汇报过了，老板的意思是，现在银行业的问题还没解决，没有确凿证据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大家并不意外，
上次恒隆银行的事情已经让相江府衙破例动用外汇来接管。
而海外信托银行的规模比恒隆大得多！
如果市面上知道廉正公署在查它，
一定会引起巨大风波。
到时候，
挤兑都是小问题，
最怕的是储户集体跑路、资金外流。
一旦这样，
廉正公署也顶不住。
“暗中调查？”
陆志廉皱眉：“伦Sir，你说陆尘已经动手了，到时候里面会不会出状况？”
“肯定会出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