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木屋,一个少年斜躺在铺满杂草的地面上,他神色黯淡,目光无神。
木屋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轰然踹开,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先是看了下地面上明显精气神有问题的小孩,然后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就将其架了起来。
少年没什么力气去挣扎,只能被这两个人被迫架住带了出去。
两个壮汉很粗暴地将他带到了一个满是劳工的地方,那些劳工们根本没时间没精力分心思去看他们,他们都是满目的愁容憔悴。
他们有的拖着装满石头的木车,有的则是在堆砌雕刻着一座石像,也就是之后屹立不倒的雅诺神神像,现在的这座神像就差头、肩的位置还没有雕刻好。
神像前面的高台也在同时进行着搭建,劳工很多,但却能有条不紊地进行搭建工作。
那两个壮汉将少年丢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少人的空地上,这里有两个手拿鞭子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人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径直冲着地面上的少年打去。
鞭子打到了少年的胳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血痕,血肉翻飞,一眼看去就很痛,但少年硬是没有吭声,而是充满恨意地望着那两个中年男人。
这眼神好似刺激到了最开始用鞭子的中年男人,他嘴里叫骂着,还想继续用手里的鞭子下狠手去打他。
但就在他挥起鞭子时,一只手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让他无法动弹。
中年男人在看到来人的脸时,被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手里的鞭子也掉了,他嘴角抽搐着:“你你你,段礼安,你还活着?”
他这反应不对劲啊,难道是他害死了段礼安?谷礼榆将鞭子捡了起来,他弯下腰,用鞭子握手柄的位置抵在了中年男人的左脸,然后用脚踩在了男人的腿上,凑近男人:“怎么,我活着让你害怕了?心虚什么。”
旁边似乎跟地上这个男人是同事的人都看呆了,那些劳工们因为没有这两人的监视,也都往这边看过来,同样脸上都是震惊。
中年男人被这么对待,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他咳了一声:“怎么会,既然你还活着,那不就是好事吗,我就不计较你这么对待我了,把鞭子还我。”他说完就想着上手把鞭子拿回来。
谷礼榆并没有让他得逞,他虽然奇怪这个中年男人的反应,但还是将鞭子牢牢攥在手里。
后面赶过来的傅老和段枝惠他们看到这一幕也是傻住了,毕竟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待监管劳工的人。
他们也没呆愣在那里呆太久,很快就注意到了被鞭打了的少年,段素跑得最快:“小白花!你没事吧?”她跑上前,将倒在地上的小白花扶了起来。
小白花,也就是段纷飞,他脸色很差,这个伤口其实很痛,但他一直没有叫出来。
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谷礼榆的身上。
她是被捡来的孤儿,所以对段家人都是持有敬重和欢喜。
但唯有段礼安这个人,他不喜欢。
在他心目中段礼安这个哥哥就是个花瓶架子,徒有美貌,永远都是默不作声且有些懦弱的人,每次存在感都特别低,只有段姨段枝惠一直关注他爱着他。
所以段纷飞没想到替他出手的居然是他之前一直有些看不起的哥哥。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缓缓滚落。
“我没事,快让礼安哥回来,不能惹恼了他们。”段纷飞想站起来过去将人拉回来,但等他站起来后就被段素往后拉去。
“你现在有伤,我们去就好了。”段素让段纷飞到傅老那里,傅老牵着一个小孩的手松开,赶紧打开随身带着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段纷飞的手臂上。
就在他处理伤口关注不到牵着的小孩的时候,那个小孩直接冲到了地上被谷礼榆踩着的男人面前,声音稚嫩,但喊得掷地有声:“你们总是强制招劳工,让一些不愿意做这些活的人被迫劳动,这样也就算了,还虐待他们,经常鞭打他们还不给营养的食物,现在又把主意放在了年轻有力的孩子们身上!”
小孩说话条理清晰,丝毫不胆怯:“我们确实信奉雅诺神,但如果我们因为神明而劳民伤财,破坏到了百姓们的安危,那我觉得神明应该也不会想看到吧,而且就算要雕刻出来神像,建筑出这祭拜的高台,我们有必要这么紧劳作速度吗,明明可以合理安排劳作时间劳作量,偏偏要他们日夜操劳!”
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现场所有劳工们心里想说的话,他们长期经受日夜暴晒和夜晚寒冷的摧残,明明有家可回,却不让他们回家,不能吃家里的住家里的。
那一张张划上岁月痕迹的脸上都是绝望,但这小孩说的话激起了他们心中强烈共鸣和愤慨。
大部分人都扔下了手中的工具。
“你们,你们这是亵渎神明!我们信奉他难道不就应该赶紧将他的巨石神像雕刻出来吗?!”跟地上男人是一起的那个呆愣着的中年男人怒吼着,表情有些扭曲,他挥舞着鞭子就想往小孩身上打。
但还没挥动,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直接抓住了甩过来的鞭子,将鞭子扔到了一旁,眼神冷冷地瞪着那个中年男人。
谷礼榆分不了身去救小孩,本来还担心,但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面容让谷礼榆觉得有些面熟,但就是忘记了在哪里见过。
“你,你谁?!”中年男人后退了几步,他没想到这甩出去这么大力的鞭子居然被这个好像有点眼熟的男人徒手就接住了。
他心里慌得不行,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后,立刻上前将地上的中年男人拉了起来就跑路了,那速度好像后面有人要追杀他们似的。
“没事吧?”谷礼榆到那小孩面前蹲下,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小孩应该就是傅老的孙子傅温遇了吧。
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孩小时候这么勇,刚刚要不是有那个陌生男人出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没事!你是礼安哥哥?”傅温遇感受到了谷礼榆的抚摸,小脸微微泛红,眼里满是开心。
谷礼榆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了那个陌生男人,却发现男人也在看着自己,他站起身走到了男人面前,向他伸出了手:“我叫段礼安,刚刚多亏你帮忙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人太眼熟了,但不知为什么想要从记忆里去搜寻这个人的时候就像是被阻断了一般,根本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