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冰冷的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重新灌满了这个狭小的检修井底。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腥臭味——暗银色蠕虫爆炸后残留的冰冷粘液散发出的铁锈、腐败机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膻气息。地面上散落着迅速凝固、冒着微弱白烟的粘稠残骸，如同地狱盛宴后的狼藉。
艾米在李明的怀里瑟瑟发抖，小脸上糊满了暗银色的粘液和泪水，灰蒙蒙的大眼睛惊恐地盯着李明手中那个几乎彻底熄灭光芒的金属盒。盒子表面原本流淌的熔金般暗金纹路，此刻只剩下极其细微、时断时续的微光，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融入黑暗。
“老大…老大…”艾米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细若蚊呐，小手紧紧抓着李明的衣襟，“…盒子…不亮了…老大…是不是…被怪物…吃掉了？”
“没有…艾米别怕…”李明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撕裂般的剧痛。刚才被爆炸气浪掀飞的撞击，让本就崩裂的伤口雪上加霜，温热的血液不断渗出，在极寒中迅速变得冰冷粘稠，带走他宝贵的体温和力量。他强撑着精神，用沾满粘液和血污的手，笨拙地擦掉艾米脸上的污秽，动作却因为寒冷和失血而僵硬颤抖。“老大…它只是…太累了…睡着了…像薇姐姐一样…睡得很沉很沉…”他重复着苍白无力的安慰，目光却死死锁在那个沉寂的金属盒上。
陈观…彻底沉眠了。
那句“靠你了，李明”的意念，如同最后一声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他们失去了唯一的“眼睛”，唯一的“大脑”，唯一的能量屏障。八小时的喘息之机，在虫群的突袭和陈观最后的爆发中，提前耗尽了。
他艰难地扭头看向林薇。万幸，刚才那场混乱的爆炸似乎有意避开了她所在的位置，她依旧昏迷着，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脸色苍白，但呼吸尚算平稳。陈观沉睡前维持的那层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能量场，如同一层薄纱，依旧勉强笼罩着她的伤口，压制着下方蠢蠢欲动的墨色污染。这是陈观留给他们的最后一道保险，也是薇姐活下去的唯一微弱希望。
然而，这希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这冰窟的严寒和未知的威胁吹灭。
视线转向那个被“冷噬蠕虫”撕开的破口。扭曲的金属边缘如同狰狞的獠牙，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令人心悸的低沉嗡鸣声…消失了？是被陈观最后的爆发震慑了？还是下方的东西暂时退却了？李明不敢有丝毫侥幸。这个洞口，就是一个通往地狱的邀请函，随时可能再次喷涌出致命的怪物。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李明咬紧牙关，齿缝间弥漫着血腥味。寒冷、失血、饥饿、疲惫，多重打击下，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视野边缘阵阵发黑。但他知道，必须离开！必须找到一个更安全、至少能暂时堵住这个破口的地方！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像灌满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他身体一晃，差点栽倒。
“哥！”艾米惊呼一声，小手死死拉住他。
“没…没事…”李明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冷汗，瞬间又在低温中凝结成冰珠。他靠着冰冷的井壁，强迫自己冷静。视线扫过井底——除了那个要命的破口，只有他们进来的那条被冰渣半堵住的缝隙。回去？不可能！轨道区刚经历了空间撕裂，谁知道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而且那条缝隙太窄，扛着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快速通过。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井壁上方。借着金属盒最后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暗金微光（那微光似乎只在他和艾米注视时才会极其艰难地闪烁一下），他注意到井壁并非完全光滑。粗大的管道纵横交错，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但在靠近顶盖的位置，似乎…有一个被冰霜和锈迹掩盖的、类似检修梯的金属结构？那梯子锈蚀得厉害，大部分被冰封，但隐约能看到几级扭曲的踏板通向更高处的黑暗。
那是唯一的出路！
“艾米…”李明的声音虚弱而坚定，“看到…上面…那个梯子了吗？”
艾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灰蒙蒙的眼睛在微光中努力辨认，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嗯…梯子…坏坏的…”
“对…坏坏的…但…那是路…”李明喘了口气，“哥哥…要爬上去…看看…上面…有没有…安全的地方…艾米…帮哥哥…看好薇姐姐…和…老大…” 他将那个光芒微弱、冰冷沉重的金属盒轻轻放在艾米怀里，“抱着它…它和薇姐姐…都需要…艾米保护…”
艾米小脸绷紧，虽然依旧恐惧，却用力抱紧了盒子，仿佛接过了神圣的使命：“嗯！艾米…保护！保护薇姐姐…保护老大！”
看着艾米强装镇定的小模样，李明心头涌起巨大的酸楚和力量。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腥臭的空气，强忍着肋下钻心的剧痛，扶着冰冷的井壁，一点点站了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里衣，又在寒冷中迅速结冰。
他走到那锈迹斑斑、被厚冰覆盖的梯子下方。梯子扭曲变形，踏板狭窄，覆盖着滑溜的冰层，看起来极其危险。
“妈的…拼了…”李明低骂一声，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指，将身上破烂的衣服撕下几条，缠在手上增加摩擦。他选中一根看起来还算牢固的粗大管道作为起始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跃，冻僵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金属管道边缘！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布料，冻得他手指几乎失去知觉！身体悬空，肋下的伤口被剧烈拉扯，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一股蛮力，硬生生地将身体拉了上去，双脚踩在下方一根结冰的横梁上。
“呼…呼…”他剧烈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低头看了一眼下方，艾米正抱着盒子，紧张地仰着小脸看着他，灰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担忧。林薇躺在冰冷的地上，无声无息。
不能停！
他像一只笨拙的壁虎，在冰冷、滑溜、锈蚀的金属丛林里艰难攀爬。手指被锋利的冰棱和锈蚀的金属边缘割破，鲜血在低温下迅速凝固。冻僵的脚踩在覆盖厚冰的狭窄踏板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梯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锈屑和冰渣簌簌落下。
【…微弱…连接…建立…环境…扫描…受限…极度…李明…生命体征…危急…警告…失血…低温…】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充满了“信号干扰”和“迟滞”感的意念，极其艰难地试图在李明的意识中凝聚，仿佛沉眠中的陈观在无意识地挣扎。
“老大？”李明心头一震，动作一顿，差点滑下去！他死死抓住一根冰冷的管道，心脏狂跳，“你…你醒了？！”
【…非…清醒…状态…核心…沉眠…维持…基础…生命…监测…链接…不稳定…】陈观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断，【…下方…洞口…能量…沉寂…威胁…暂时…解除…上方…结构…扫描…受阻…存在…空洞…空间…可能性…87%…】
空洞空间？可能性87%？李明精神一振！这几乎是陈观在沉眠中能给出的最明确的指引了！
“知道了！坚持住老大！”李明低吼一声，仿佛获得了新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陈观还在！即使沉眠，它那强大的核心依旧在微弱地运作，本能地守护着他们！
终于，他爬到了梯子的顶端。这里靠近冰冷的金属顶盖，一个被厚厚冰层覆盖、直径约半米的圆形检修口出现在眼前！口子被一块锈蚀的金属盖板虚掩着，边缘结满了冰霜。
“有门！”李明心中狂喜！他抽出一直插在腰间的、那根沾满蠕虫粘液的冰冷金属管，用尽全身力气，撬向盖板边缘的冰层！
咔嚓！咔嚓！
冰层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一下又一下地撬着，虎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金属管和冰面。终于，“哐当”一声闷响，沉重的金属盖板被他撬开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冰冷、带着浓重灰尘和陈腐金属气味的空气，猛地从缝隙中涌出！
李明用肩膀顶住盖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它彻底掀开！
一个黑暗的、相对开阔的空间呈现在眼前！借着他从下方带上来的微弱暗金光芒（艾米怀里的盒子似乎感应到他的位置，微光稍微亮了一丝丝），他勉强看清，这是一个类似小型设备中转平台的地方，比下方的井底大了不少，同样布满冰霜和锈迹，散落着一些废弃的金属箱子和不知名的设备残骸。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蠕虫撕开的破口！暂时安全！
“艾米！”李明激动地朝下方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找到了！安全了！快！把绳子…不，把背包带给我！”
艾米在下面听到了，小脸上露出惊喜，她立刻放下盒子，手忙脚乱地去解林薇背包上那根还算结实的尼龙带子（背包本身早已破损不堪）。李明则将腰间的破烂布条解下，和尼龙带子系在一起，做成一根简易的绳索垂了下去。
“艾米！把带子…绑在薇姐姐腋下！绑紧一点！”李明在上面指挥，声音急促。
艾米很聪明，立刻照做。她用冻得通红的小手，吃力地将尼龙带绕过林薇的身体，在李明的指导下打了个死结。
“好！艾米退后！抱紧老大！”李明喊道，然后开始用力向上拉！他站在平台边缘，双脚死死蹬住冰冷的地面，全身肌肉贲张，伤口崩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死死咬住牙关，额头上血管暴突！
“呃啊——！”低沉的嘶吼从他喉咙里挤出。林薇的身体被一点点拖离冰冷的地面，悬空，然后被李明一寸一寸地、极其艰难地拉了上来！当林薇的身体终于越过平台边缘，被拖进这个相对安全的空间时，李明也彻底脱力，重重地摔倒在地，眼前阵阵发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的刺痛。
“薇姐姐！”艾米在下面焦急地喊着。
“没…没事…”李明挣扎着爬起来，将绳索再次放下，“艾米…该你了…把绳子…绑在自己腰上…绑紧！”
艾米立刻照做。她个子小，体重轻，李明这次拉得相对轻松一些。当艾米小小的身体被他拉上平台，扑进他怀里时，李明终于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巨大的疲惫和虚脱感瞬间将他淹没。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一个冰冷的金属箱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嘴角溢出血沫。
“哥！哥哥你怎么了？！”艾米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抱住他。
“没…没事…”李明艰难地摆摆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累的…歇会儿…就好…”他看向被拖上来的林薇，陈观的金属盒依旧被艾米紧紧抱着，那微弱的暗金光芒似乎稳定了一点点，证明着沉眠的核心依旧在微弱地运作，维持着林薇伤口上那层薄薄的保护场。暂时安全了。
他强撑着精神，观察这个新的空间。平台大约有二十平米左右，地面是冰冷的金属格栅，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冰霜。四周堆放着一些锈蚀的金属箱子和废弃的机器残骸，如同冰冷的墓碑。平台的一侧，是冰冷厚重的金属墙壁，另一侧…则是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洞口！
那洞口并非人工开凿，边缘扭曲撕裂，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破开的！洞口通向更深、更广阔的黑暗！一股微弱但持续的、冰冷的气流正从洞口深处缓缓吹出，带着铁锈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无数细小冰晶摩擦般的“沙沙”声？那声音极其微弱，却无孔不入，听得人头皮发麻。
更让李明心悸的是，在陈观金属盒那极其微弱的暗金光芒映照下，他隐约看到洞口边缘的金属和冰层上，覆盖着一层…暗银色的、半凝固的粘稠物质？和下面那些冷噬蠕虫的体液极其相似！只是颜色更深，仿佛干涸了很久。
“妈的…这里…也有那鬼东西的痕迹？”李明的心沉了下去。这个相对安全的平台，似乎也并非净土。
【…微弱…能量…感知…洞口…深处…存在…大规模…同源…生命…反应…集群…休眠…状态…】陈观沉寂的核心，再次极其艰难地传递出一个模糊的、充满了“干扰”的意念，【…威胁…等级…极高…避免…惊扰…】
集群？休眠？李明倒吸一口冷气！下面那个破口钻出来的只是先头部队？这洞口深处…竟然有一个蠕虫巢穴？！而且就在休眠？！他刚才弄出的动静…
他立刻屏住呼吸，心脏狂跳！艾米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灰蒙蒙的大眼睛惊恐地看向那个漆黑的洞口，小身子紧紧贴着李明，大气都不敢出。
平台上死寂一片。只有三人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洞口深处传来的、那微弱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冰冷的节肢在黑暗中摩擦、低语。
李明一动不敢动，死死盯着那个洞口，握着金属管的手心全是冷汗。肋下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疼痛如同灼烧。寒冷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视野开始出现重影。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必须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必须处理伤口！必须找到食物和水！
他的目光扫过平台上的金属箱子和设备残骸。其中一个半人高的金属箱子，盖子半开着，里面似乎…是空的？
“艾米…”李明用气声说道，指了指那个箱子，“扶…扶着薇姐姐…我们…躲到…那个箱子…后面去…轻轻的…一点声音…都不要有…”
艾米用力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她小心地放下金属盒，和李明一起，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拖着昏迷的林薇，一点一点地挪向那个半开的金属箱子后面。每一次微小的摩擦声，都让李明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惊醒了洞窟深处沉睡的恶魔。
短短几米的距离，如同跋涉了千山万水。终于，三人一“盒”都躲在了那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箱子后面。箱子勉强挡住了从洞口方向吹来的冷风和视线，也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心理屏障。
李明背靠着冰冷的箱子内壁，剧烈地喘息，眼前阵阵发黑。他摸索着肋下，触手一片冰冷粘腻——伤口还在渗血！他撕开破烂的衣服，借着金属盒极其微弱的光芒看去，伤口狰狞外翻，边缘发白，在低温下似乎有冻伤的迹象。必须止血！否则光是失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想起林薇包里还有一小卷用过的绷带。他挣扎着翻出绷带，那绷带也冻得硬邦邦的。他只能将其塞进怀里，试图用体温将其软化，同时抓了一把地上冰冷的灰尘，胡乱地按在伤口上！这是最原始、最痛苦的止血方法！
“呃！”剧烈的刺痛让他浑身一颤，闷哼出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哥…”艾米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小嘴扁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没事…”李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色惨白如纸，“艾米…饿吗？渴吗？”
艾米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李明苦笑。食物…水…压缩饼干只剩最后半块，硬得像石头。水壶里也只剩下一点点冰坨。在这冰窟里，补充水分和热量简直难如登天。
他拿出那半块压缩饼干，再次用那根冰冷的金属管艰难地刮取碎屑。手指冻得不听使唤，动作极其缓慢。他先喂给艾米一点，又弄了极少量，沾了点怀里捂得稍微软化了一点的雪水（冰坨融化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抹进林薇嘴里。最后，他才将所剩无几的碎屑塞进自己嘴里。冰冷的碎屑如同砂砾，刮过火烧般的喉咙，带来的热量微乎其微。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榨干了。他靠在冰冷的箱壁上，眼皮沉重得如同山岳。怀里捂着的绷带似乎软化了一点点。他咬着牙，颤抖着手，开始艰难地给自己包扎伤口。每一次缠绕都牵扯着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昏厥。
【…李明…生命体征…持续…恶化…核心…沉眠…无法…提供…有效…辅助…建议…立即…寻找…热源…及…医疗…资源…】陈观那微弱断续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无力的“焦急”波动。
“热源…医疗…”李明包扎完伤口，看着自己冻得发紫、布满伤口和血污的手，又看看怀里依旧冰冷、光芒微弱的金属盒，再看看昏迷的林薇和蜷缩在身边的艾米，一股巨大的荒谬和绝望感涌上心头。在这地狱般的冰窟深处，寻找热源和医疗？简直是痴人说梦！
“老大…我…尽力了…”李明在意识里苦涩地回应，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力，“真的…尽力了…”
陈观没有回应。那点暗金微光依旧微弱而稳定地闪烁着，如同沉眠中守护的心跳。
就在这时！
呜——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低沉嗡鸣，再次从平台边缘那个巨大的黑暗洞口深处传来！不同于之前冷噬蠕虫的嘶鸣，这声音更宏大、更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机械般的韵律感！如同沉睡的巨人翻了个身！
平台上那微弱的“沙沙”声，似乎瞬间密集、清晰了一点点！
【…警告！…集群…生命反应…活性…上升！…波动源…深度…靠近！…威胁…迫近！…】陈观沉寂的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尖锐“警报杂音”的意念！金属盒的暗金光芒猛地急促闪烁了一下，如同垂死挣扎的心跳！
“操！”李明瞬间头皮炸裂，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猛地捂住艾米的嘴，将她死死按在自己怀里！自己也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如铁！
洞口的“沙沙”声变得清晰可闻！如同亿万只冰冷的甲虫在黑暗中苏醒、摩擦着节肢！那低沉的嗡鸣声在持续，并且…似乎在移动？向着平台的方向移动？！
沉重的、冰冷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从洞口深处弥漫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平台！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
艾米在李明的怀里剧烈地颤抖起来，灰蒙蒙的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她的小手死死抓住李明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她张着小嘴，似乎想尖叫，却被李明死死捂住，只能发出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
“别出声…艾米…千万别出声…”李明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同样恐惧到极点的身体，在艾米耳边用气声嘶吼，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出声！”
他死死盯着那个如同巨兽喉咙般的黑暗洞口，握着金属管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金属盒在他怀里疯狂闪烁着微光，如同垂死者的心电图。
那低沉的、冰冷的嗡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沉重的、仿佛巨物碾过冰面的摩擦声隐约传来…
“沙沙”声如同潮水般汹涌…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