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雾气如游蛇般从山体裂缝中渗出,盘旋上升,将月光染成朦胧的琥珀色。陈青梧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地面,天工系统的淡蓝光幕在她眼前展开:“湿度异常,雾气含沉香酚——古寺地宫常用的防腐材料。”她抬头望向裂缝深处,那里仿佛蛰伏着一只巨兽的咽喉。
张骁站在她身后,星际寻宝系统的银色纹路在他手腕上流转。他眯眼盯着裂缝边缘的鎏金反光,忽然嗤笑一声:“这机关设计者怕是个强迫症。”他抬手虚点,光幕投射出裂缝的全息模型,只见石壁上密布着八十八处凹槽,每处都刻着梵文佛号,“《华严经》八十八佛名号,按顺序叩击才能开门——啧,比银行保险库还麻烦。”
“你确定是叩门,不是念经?”陈青梧从背包抽出防水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标注着佛号音译。她曾在敦煌莫高窟参与过梵文壁画修复,此刻指尖划过“南无狮子吼佛”的译注时,系统突然发出嗡鸣:“检测到声纹共振频率——建议用金刚杵叩击。”
张骁从腰间解下一柄青铜降魔杵,杵身“大明永乐年施”的铭文在月光下泛着幽绿。这是老猴王献上的“钥匙”,此刻杵尖正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某种召唤。他挑眉看向陈青梧:“赌一把?”
“等等。”陈青梧按住他的手腕,天工系统光幕急速闪烁,“你看凹槽边缘的鎏金——那不是镀层,是液态金属!”她抓起一把碎石抛向裂缝,石子触及鎏金的瞬间竟被吞噬溶解,“错一次,整条手臂就没了。”
张骁吹了声口哨,降魔杵在掌心转了个花:“所以得按《华严经》顺序,一杵定音。”他后退三步,忽然将杵尖插入地面。内力灌注之下,杵身梵文逐一亮起,地面随之浮现出淡金色的经纬网格——竟是缩小版的二十八星宿图。
“北斗指东,昴宿当空……”陈青梧对照星图快速翻动笔记,“现在是亥时三刻,对应的佛号是‘南无日月灯明佛’!”
降魔杵破空划过,精准击中刻有该佛号的凹槽。鎏金液体如受惊的蛇群般退散,露出下方青黑色的玄武岩。一声沉闷的钟鸣从地底传来,裂缝猛地扩张三寸,沉香雾气喷涌如瀑。
“下一个,‘南无妙音佛’!”陈青梧的语速越来越快。张骁身形如电,降魔杵化作残影,每一次叩击都带起星辰般的金色光点。随着佛号接连点亮,裂缝逐渐扭曲成拱形甬道,两侧石壁浮现出浮雕——飞天执莲,夜叉捧灯,而莲花芯处竟嵌着微缩的齿轮与发条。
当第八十八声叩击落下时,整座山体轰然震颤。甬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一道青铜巨门缓缓升起,门上二十八宿星图与地面的经纬网完美重合。张骁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降魔杵“当啷”拄地:“这哪是佛门机关,分明是诸葛亮的八卦阵加达芬奇手稿!”
陈青梧却盯着门缝溢出的雾气蹙眉:“沉香里混了硫化氢——系统提示甬道含氧量不足15%。”她掏出两枚雕花铜币,指尖在内力催动下将铜币搓成薄片,“用这个当临时呼吸滤片,能撑一刻钟。”
张骁接过铜片叼在齿间,含混笑道:“陈大师这手‘天工化器’的功夫,比老北京吹糖人还利索。”他正要推门,陈青梧突然拽住他的衣角。
“门上有血。”她蹲下身,指尖掠过青铜门底的一抹暗红。天工系统光幕炸开无数红点:“dNA匹配——是伏虎寺失踪的扫地僧!”
话音未落,甬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张骁反手将陈青梧护在身后,降魔杵横在胸前:“看来有人比我们早一步‘叩门’。”他猛地踹开青铜门,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只见十丈宽的甬道内,八具武僧尸体呈放射状倒伏,每人眉心皆插着一枚鎏金菩提子。墙壁上的齿轮沾满凝固的血浆,而本该悬挂经幡的铜环上,此刻拴着一条精钢锁链,末端没入黑暗。
“锁链在动。”陈青梧压低声音。她将铜片覆在眼前,天工系统的夜视模式瞬间激活——锁链尽头拴着一尊三眼石像,石像手掌被利器斩断,断口处裸露的齿轮还在缓缓转动。
张骁用降魔杵挑起一具尸体衣襟,露出其胸口的黑色莲花刺青:“是黑衣人的同伙。看来他们想暴力破解机关,结果触发了……”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石像空洞的眼窝突然亮起红光。
“退后!”陈青梧一把将他拽开。石像胸腔内传出机括弹响,数百枚鎏金菩提子如暴雨般激射而出。张骁旋身挥杵,内力激荡间竟在身前凝成气盾,菩提子撞击其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陈青梧趁机抛出三枚铜币,铜币在空中组合成三角镜面。她咬破指尖在镜面画出血符:“天工开物,返本归源!”镜光所照之处,菩提子的运动轨迹骤然倒转,齐刷刷射回石像体内。
石像轰然炸裂,烟尘中浮现出一道玉碑,碑文阴刻:“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张骁盯着碑文若有所思,突然将降魔杵插入地面裂缝:“我赌这碑是个声控开关——陈姑娘,劳烦念段《金刚经》。”
陈青梧白了他一眼,却还是闭目诵经。当念至“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时,玉碑应声碎裂,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镶嵌着发光的贝叶经,每一片经叶都在缓缓旋转,组成一道螺旋向下的阶梯。
“佛门电梯?”张骁探头往下看,却被陈青梧揪住后领:“是‘须弥芥子阵’,这些经叶实际间隔三十三丈,踏错一步就会坠入虚空。”她解开发簪一抛,簪子落在某片经叶上瞬间消失,“只有按《华严经》所述‘一即一切’的心法,才能缩地成寸。”
张骁咧嘴一笑,忽然揽住她的腰:“抓紧了!”不待她反应,他已纵身跃入竖井。内力灌注足底,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对应佛号的经叶上。陈青梧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只觉得周遭空间不断折叠拉伸,上一刻还看见井底的鎏金匣子,下一刻又回到井口——直到第九步踏下,两人突然坠入一片漆黑。
“张骁!”陈青梧的怒斥被黑暗吞噬。她正要启动天工系统的照明,却听见身下传来闷哼:“陈大师,您能先从在下背上下来吗?”
荧光铜币照亮方寸之地,只见他们正趴在一口青铜巨棺上。棺盖刻满星图,而棺椁四周堆着九尊兽首人身的鎏金雕像,每尊雕像掌心都托着一盏长明灯,灯芯却是跳动的蓝色火焰。
“九宫锁棺阵。”陈青梧指尖发凉,“这棺里要么是佛陀舍利,要么是……”
“外星粽子。”张骁接得顺口,降魔杵已撬开棺缝。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棺内没有尸骸,只有一卷浮空的贝叶经,经文字符竟是由流动的星尘组成。
突然,所有长明灯同时熄灭。黑暗中有机械转动声从四面八方逼近,陈青梧的天工系统发出刺耳警报:“检测到反生命体能量——是黑衣人投放的尸傀!”
张骁一把抄起贝叶经塞进怀里,降魔杵横扫击飞最先扑来的黑影:“扯呼!”他拽着陈青梧冲向棺尾暗门,身后传来尸傀啃噬青铜的咯吱声。暗门外涌来新鲜空气,隐约能望见星光——
“抓紧了!”张骁抱住陈青梧撞出暗门。狂风呼啸中,他们跌进一条倾斜的甬道,而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陈青梧的发簪早已不知去向,散乱的长发糊在张骁脸上,气得她狠狠拧他胳膊:“下次跳崖前能不能说一声!”
张骁疼得龇牙咧嘴,却瞥见她耳尖一抹绯红,顿时笑得没心没肺:“这不是没死嘛……哎哟!”
沉香雾气再次笼罩视野时,陈青梧的天工系统突然黑屏。她摸向手腕,却触到一片冰凉——机械表盘上的指针,不知何时已停止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