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惊恐的喘息声还哽在喉咙里,陈砚青已如鬼魅般闪至少年面前。冰冷的泥水浸透陈墨单薄的衣衫,他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那双在夜色中淬火般的眼睛。
“阿黄怎么了?”陈砚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伸手将养子拽起。他指尖残留的灵肥紫气拂过陈墨腕脉,少年体内微弱的灵力波动一览无遗——方才的窥探,绝非偶然!
“腿…腿被毒藤划伤了…”陈墨慌乱地指向田埂下的阴影,一只瘦骨嶙峋的黄狗正蜷缩呜咽,后腿伤口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陈砚青目光扫过黄狗伤口,又落回陈墨苍白的脸。这毒是“腐骨草”所伤,而腐骨草只生长在…灵田西侧埋藏蚀阴石的区域!
“找草药需要躲在那里?”他指尖突然发力,扣住陈墨肩胛,“还是说,你早知道那里有东西?!”
“我没有!”陈墨痛呼挣扎,泪水混着泥浆滚落,“是…是星野堂哥说那边有止血草…”
陈星野! 这个名字如毒刺扎进陈砚青脑海。那个被嫡兄调包又收回的“真嫡子”!果然是他埋的蚀阴石!
杀意翻涌的瞬间,林晚意凄惶逃离时那句疯言突然炸响——“砚舟要把我们的女儿也…”
女儿…陈砚青扣住陈墨的手猛然一松。若林晚意所言非虚,此刻打草惊蛇,那孩子必遭毒手!
“滚回去。”他扔给陈墨一包紫色药粉,“用灵肥化水敷伤口,再敢乱跑,打断你的腿!”
陈墨如蒙大赦,抱起黄狗踉跄逃走。月光下,少年回头望了一眼田垄间翻出的蚀阴石,眼底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郁。
陈砚青不再耽搁。他并指如刀,灵力灌入掌心,狠狠插进埋藏蚀阴石的泥坑!
“噗!”黑气如毒蛇反噬,顺指尖窜入经脉!蚀骨寒意直冲心脉——这石头竟被淬了血咒!一旦强行毁去,施咒者即刻感知!
“好一个陈砚舟…好一个陈星野!”陈砚青狞笑,染着黑气的五指猛然按向腰间灵肥罐!罐中残余的紫蕴培元肥被凶暴抽出,裹挟着他体内半数灵力,狠狠拍入蚀阴石!
以肥养咒,逆转阴阳!
这是《九转灵肥秘录》残篇中记载的凶险之法——将剧毒之物视为“病株”,以灵肥为引,强行逆转其侵蚀特性,反哺己身!
“呃啊——!”狂暴的阴寒灵力与紫蕴生机在经脉中绞杀冲撞,陈砚青七窍渗出黑血,皮肤下紫黑纹路如活物蠕动。就在他几乎爆体而亡时,怀中那枚苏清雪遗留的紫魄石突然发烫!
一缕精纯紫气钻入心脉,强行调和两股力量!
轰!
蚀阴石表面裂纹密布,其内阴毒之力被灵肥疯狂转化,化为一股冰寒精纯的灵力洪流倒灌回陈砚青丹田!他的修为竟瞬间冲破练气四层瓶颈,直抵五层巅峰!
而田垄深处,所有埋藏蚀阴石的区域,枯死的灵稻疯狂滋长,稻穗凝结出诡异的紫黑色晶粒——蚀阴米!此米蕴含阴煞之气,修士服之经脉滞涩,却是炼制“腐心丹”的主材!腐心丹,正是嫡兄陈砚舟控制家族长老的秘药!
“大哥…”陈砚青抹去嘴角黑血,指尖捏碎一粒蚀阴米,笑容淬毒,“这份‘回礼’,你可要接好了!”
——
晨曦刺破黑暗时,陈砚青已回到小院。推开静室门的刹那,他瞳孔骤缩!
林晚意竟蜷缩在他常打坐的蒲团上,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褪色的绣花襁褓!她发髻散乱,寝衣沾满泥泞,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清雪…娘的小清雪不怕…”她神经质地拍打着襁褓,声音温柔得瘆人,“爹不要你,娘要…娘把命魂玉给你…”
她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物——半块断裂的羊脂白玉佩!玉佩中央嵌着一滴凝固的鲜血,此刻正发出微弱红光!
命魂玉! 修仙界至亲血脉间感应生死的秘宝!
陈砚青如遭雷击!那玉佩的纹路…与他珍藏的、属于苏清雪的那半块完全契合!
“林晚意!”他一把攥住她手腕,“这玉是谁的?孩子在哪?!”
“啊——!”林晚意受惊尖叫,怀中“襁褓”滚落在地——那竟是一团塞满棉絮的破布!
“还给我!把清雪还给我!”她疯魔般扑向陈砚青撕打,指甲在他颈侧划出血痕,“都是你!要不是你当年醉酒闯进我房里…砚舟怎么会恨透了她!他要把雨柔送给宇文家当药鼎啊!”
陈雨柔! 这个名字如惊雷劈开迷雾!十年前那个荒诞的雨夜…难道…?!
轰隆!
院门被暴力撞开!管家陈忠带着一队执法堂修士杀气腾腾闯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和衣衫不整的二人,厉声大喝:
“奉家主令!庶子陈砚青勾结宇文氏,以邪肥污染灵田,证据确凿!”他猛地举起手中留影石,画面赫然是昨夜灵田中紫黑雾气升腾的蚀阴米稻田!
“更兼淫辱长嫂,罪无可赦!拿下!死活不论!”
刀剑出鞘的寒光中,陈砚青突然放声大笑!他染血的手指捏起那半块命魂玉,灵力催动下,玉中血滴竟与林晚意腕间伤痕共振嗡鸣!
“好个证据确凿…”他睥睨着冲来的修士,掌心蚀阴米碎末簌簌飘落。
“陈忠,你猜猜看——”
“若我把腐心丹的主材,撒进执法堂的灵泉井…”
“你那靠丹药吊命的老爹,还能活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