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安静的没有丝毫说话声。
所有股东们临危正坐。
当公司出现重大危机的时候,他们还有心思跟周言词吵嚷。
但事情到了没有办法挽回,超出他们把控范围的那一步,他们所有人连怪罪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言词把天大的窟窿捅出来,公司股票已经下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以至于他们两年的分红全部都要赔进去。
周言词急忙赶来,推开门先看坐在桌边的商芜。
商芜神色淡淡,不言语也不看他,手正抵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他伤透了。
周言词不由呼吸一滞,皱眉。
被这些股东们怪罪威胁的时候,他都没有感觉到如此的难以承受。
他走过去,来到商芜面前,眼底慌乱尽显。
周言词刚要开口说话,商芜就轻声问:“这些年我哪里对不起你?”
他愣住。
商芜抬眸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发火,反而比平时更加柔声细气。
“我不明白,我拼了命在公司工作给你赚钱,这么多年来安分守己,也没有跟谁亲密接触,只安心等着你娶我,你为什么非要去跟沈眠在一起胡搞?”
周言词低下头颅,喃喃道:“对不起……”
“如果你这么喜欢她,倒不如跟我说清楚,我们一拍两散。”
商芜起身就要走。
“不!我不允许!”
周言词猛地激动起来,额头冒汗,拽着商芜坐回去,蹲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你背叛你,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公司的问题解决好,只要公司没事,无论我怎样都行,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答应你!”
股东们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们,打量商芜的脸色。
周言词紧张地咬紧牙,脸色苍白的厉害。
商芜垂眸,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周言词连道歉都这么不诚心,一心惦记着公司的利益。
她轻轻甩开周言词的手,站起身。
“刚才股东们说,你犯的错实在是太大了,这三年来你作为乘舟的总裁,并没有给公司带来利益。”
“你最大的功劳就是娶了我,让我进珠宝部,凭借我让公司获得了比以前翻倍的创收。”
股东一个个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其实他们真的很不满意周言词做这个继承人。
一开始他们最满意的是周泽安,可是周泽安不知为何脑子抽了似的,宁死不愿意当这个总裁。
他们看没有任何人能够驾驭这个位置,才迫不得已,把这个位置让给周言词。
本来也是要凭业绩,考核周言词的能力的。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周言词忽然拉来商芜进公司,给所有人带来了超乎想象的分红。
他们心底里,最认可的人是商芜。
他们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商芜的设计能力,他们这么多年,根本分不到可观的钱。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所有股东恨不得赶紧把周言词给踹下去!
他在这个位置上待一秒,公司就会不断产生损失,刹都刹不住。
商芜转过身,眉目冷漠。
“股东们的解决办法,是你出来道歉,让出这个总裁职位给周泽安。”
周言词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愤怒到开始咬牙。
“我不接受!他本来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他能给公司带来什么好处?”
商芜头都没回,冷言冷语:“周泽安现在已经跑路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辞去公司的职位,带着他母亲走得销声匿迹,现在人都找不到,我跟股东们又另外想了个解决方案。”
周言词一愣,满眼疑惑,下意识走过去问:“什么办法?”
他想要在会议的长行桌桌头坐下来,商芜却先他一步,自然而然地落座。
周言词站在她面前,不由蹙眉。
他刚要开口提醒,却发现,所有股东看着商芜坐在那个总裁位置上,并没有任何意见,连一丝的异样都不曾露出来。
他惊疑不定,冥冥中有了预感,呼吸都开始放轻。
周言词在商芜的身边坐下,紧盯着她。
“股东们想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商芜瞳孔里压抑着一抹翻涌的仇恨,定定望着他。
“你。”
她目光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狠色:“你站出来道歉,承诺解决好私事,并说你自己没有资格也没脸面做集团的继承人,要停职一段时间。”
“什么?”周言词震惊地拧着眉站起身,恍然明白为什么股东看到商芜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没有反对。
他带着答案问:“那总裁之位呢?”
商芜抬眸直视着他,红唇轻启:“我来坐,我现在是乘舟的代理总裁。”
闻言,周言词彻底愣住。
原来在他来会议室之前,股东想的办法是推商芜暂时代理总裁。
商芜没什么表情,轻揉太阳穴,露出一抹疲惫。
“在这场闹剧里面,受害者本来就是我,舆论都在为我打抱不平,你以退出公司,让我上位的方式,才能平息大众怒火,防止股票下跌。”
“可是你能做这个代理总裁吗?你从来都没有胜任过这样的岗位!”周言词下意识反驳。
商芜勾唇,忽然一笑。
她容貌万里挑一的美,在沉闷的会议室里笑得夺目。
商芜用近乎于怜悯的语气问:“这三年来我不是总裁,也胜似总裁了吧,我什么活没干过?难道你心里不比任何人清楚?”
周言词身形一僵,咬紧牙关。
是,这么多年来,商芜不仅管着她的珠宝部,以一己之力撑起公司大部分的创收,也在他工作出了任何烂摊子,都赶过来帮他收拾。
那些完全不在商芜专业领域里面的方案,以及各种出问题的项目,甚至是他要开股东大会的演讲稿。
在小董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办法帮忙的时候,都是商芜挺身而出帮他做的。
除了小董之外,商芜才是最熟悉总裁业务的那个人。
这些股东们一直都看在眼里。
商芜又问:“跟叶家项目出了大问题,你总要想办法筹钱赔偿吧?你在这个总裁职位上,难不成是想拿公司的流动资金堵?”
周言词不说话了,苍白的容颜笼罩着一抹绝望,只能茫然的站在那里。
商芜看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便起身,眸光凛冽的盯着他。
她道:“你手中的现金流虽不多,但那些不动产还有在其他地方的投资股,加起来足够填几十个亿的亏空,避免叶家根据合同起诉你坐牢。”
周言词越听越难受。
三年来他攒得这些收益,一下子要全赔进去。
商芜慢悠悠欣赏着他的反应,“公司这边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周言词抬头看向所有的股东们。
他不想落得这个下场。
哪怕商芜是代理总裁,他名声尽毁,失去了乘舟继承人的位置,也丢了几年来积攒的财富,怎么想都不甘心。
商芜看周言词像是有意见,便直视着他。
“股东们已经全票通过我做代理总裁这个决定,你现在没有任何反驳和质疑的权利。”
周言词咽咽口水,拳头也跟着松了又紧,几次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股东们沉默。
这些人的沉默态度,更是刺激着周言词。
他意识到这么多年来,他虽做着这个光鲜亮丽的乘舟总裁,最光芒万丈的继承人,却没有一次入了这些股东们的眼。
股东们平时对他尊敬,让着他,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全能的未婚妻。
既貌美如花,又对公司忠心耿耿,给股东们带来超乎想象的分红。
这些为利益所趋的人,从始至终都只认钱,谁能赚钱,他们的心就在谁那儿。
“还有,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这辈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骗和背叛,这两样事情你全都做了。”
商芜的语气很重,尤其是说到“背叛”二字。
周言词心头一颤。
商芜眸光中浸着寒意,盯紧他:“我可以选择原谅你,不然我也不会帮你在这个时候扛着公司,但你要把那个女人处理好。”
周言词呼吸一滞,急切问:“你要我怎么处理她?”
商芜微微勾唇,笑得嘲讽。
“这种事,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周言词脸色一白,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周言词抓住商芜的手,想也不想道:“沈眠体弱,她怀孕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医生说这个孩子不要,她以后再也没有生孩子的可能!”
“我求求你,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以吗?”
这不要脸的话,听的股东们都生气了。
他们跃跃欲试,想要替商芜打抱不平。
商芜慵懒靠着桌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周言词。
“可以啊。”
她忽然的一句话,让周言词愣住。
周言词瞪大眸子,看着她。
“你答应了?”
商芜道:“沈眠可以生下这个孩子,但我要你保证,不管你我未来怎样,这辈子都不会娶沈眠进周家的门,否则你就再也别当乘舟继承人。”
周言词脸色白了一瞬。
这样一来,孩子永远只能是私生子,沈眠也永远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商芜上前一步。
她今天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黑色风衣剪裁大气,性感强势。
“空口无凭,签协议吧,就以你跟你父母的股份做赌注。”
周言词愣住了,完全的愣住。
此时此刻,他看着商芜咄咄逼人的姿态,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他们拿出周家现有的所有股份?
周言词从没想过,有一天他感觉到无助,完全受制于人的时候,竟然是因为商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