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时叙抬头，看见孔世轩一步步走到讲台上。
他的眼睛下方有明显的乌青。
“我会向学校申请补考，所以关于这次的序列排名……我支持重新投票。”
“你是想让全校人为了你重新排序吗？既然你这么在意成绩，为什么不能早点来？”韩时叙问。
孔世轩冷淡地望着他，“这是我的事，不需要向你解释。只要我申请，帝安国际就会同意。”
韩时叙还想开口，坐在后面的丁川旭快他一步插话了。
“这不是为了他一个人吧，这里不是还有几个人也这么想吗？我支持重来。”
孔世轩、赵宇鹏、姜竹雅……现在再加上丁川旭，即便尹美妍站在韩时叙那边，也足够重新投票了。
“你应该没有说话的资格吧？”
宋恩雅静静地看着他，知道真相的她选择直言不讳道：“如果我们都没有决定的资格，那么你又算什么呢，你不是私生子吗？”
这话一出，教室里的人顿时怔住了，纷纷吃惊地望向后面的人。
自丁川旭来到帝安国际之后，他的序列排名一直都是仅此于京媛熙几人。
再加上他的气度和穿着格外贵气，所以默认他的地位跟韩时叙他们一样。
可现在宋恩雅说他是私生子？
丁川旭本人也微微迟疑地看向宋恩雅。
他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说得肯定，但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搞什么，宋恩雅，你现在是开始无差别攻击了吗？”
“丁川旭怎么会是私生子，看着完全不像啊，而且我见过他妈妈，经常来学校接他，看着可端庄大气了。”
“之前媛熙在亚特兰国不也把房卡给过他吗？他怎么会是私生子啊！”
“宋恩雅你快点继续解释啊，胡乱造谣不需要证据的吗？”
宋恩雅自信地看向后面的少年，“你们要证据还不简单，让他说说是哪家的人不就好了，帝国有名的集团你们应该都熟悉吧？”
“说说看，你是哪家的，如果你不是私生子，那现在就可以狠狠打我的脸！”
丁川旭看了一眼韩时叙，对面也正平静地盯着他。
他们还不知道他和韩家的关系。
可他不能说。
至少在韩文州没有做出真正的决定之前，这件事绝不能由他们抖出来。
丁川旭的沉默让整个教室里的人再次震惊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话啊，哪家的，直接报出来，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吧？”
“别问了，还看不出来吗，他就是私生子啊！”
“那我们算什么，一直让一个私生子排在我们序列的前面？”
“真是受不了，这学期怎么会有这么多糟心的事，你是私生子为什么不说？故意骗我们吗？很好玩吗？”
“帝安国际是不是疯了，为什么收这么多这种人进来，还全部塞进我们班？”
教室里闹哄哄的，孔世轩拍了一下桌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
“他是不是私生子我不关心，我现在要重新投票。”
他看向韩时叙，毫不客气说：“你直接在教室里那样问，谁不知道你的意思，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就该匿名投票！”
“同意。”赵宇鹏大力鼓着掌，笑嘻嘻开口，“老威胁人就没意思了，你自己不也最看不惯这种行为吗？就在刚刚，你怎么教训我来着？”
他阴阳怪气地夹着嗓子模仿：“闹够了没有，老这样不觉得自己很烦吗？”
“现在我确实觉得这样很烦，威胁人什么的最没种了，来来来，快点匿名投票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赵宇鹏兴奋地跑回自己的座位，从桌子里拿出手机，一边点开投票程序一边催促其他人。
“都给我把手机拿出来！”
根本由不得韩时叙表态，孔世轩已经自顾自在班级群里发起了投票，班上的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低着头看手机。
宋恩雅盯着屏幕，她还没有投票，可结果不到三分钟就出来了。
除了她跟韩时叙之外，又是全票。
他们一定会选高尔夫之类的课程，而那些都是她的薄弱点，即便她不受制于他们，也脱离不了d序列。
宋恩雅知道，即便她努力地短暂打破了学校里的序列排名，本质依然不会改变。
阶级序列会永远伴随她，除非……
……
重新投票的决定是在下午产生，学校会在第二天发布新的排名。
对于结果大家其实早就心知肚明。
不过现在他们暂时没有心情高兴，因为丁川旭的事更令人气愤。
对付私生子，大家一向不手软。
消息透过高三一班迅速传遍全校，以至于丁清瞳来接他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议论。
“小三”、“私生子”等字眼不停地往丁清瞳耳朵里钻，让她的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冷下来。
丁川旭怕她控制不住情绪，将她强拉进了车里。
丁清瞳的脾气其实一直不好，尤其是在诺家待了十几年，情绪变得越来越极端。
即便她将丁川旭的事瞒得很好，诺家从未怀疑过。
即便丈夫回到家对她百依百顺，和她恩恩爱爱。
可男人一旦出了家门还是不停地传绯闻，找小三，有时候甚至会找到家门口来。
丁清瞳起初确实是看中了诺家的家世，后来她放下一切，抱着真心过日子的心态嫁入诺家，再后来她就成了无数贵夫人中的一个。
温和、大度、端庄……她在人前每时每刻都保持这种姿态。
“宋恩雅应该听到了一些，他把我的身份说出来了，不过他们还不知道我和韩家有关。”
丁川旭说：“这段时间我少去学校就好了，不用担心。”
丁清瞳扭头朝他笑，眼底一片阴冷，“好，放心，我能忍。”
丁川旭被她亲手养育成人，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情绪，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深知有些事没有办法说服她不计较。
回到家没多久，韩文州来了别墅。
丁川旭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文州，我不想让川旭去帝安国际上学了，他在里面总是被欺负，我心疼。”
丁清瞳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语气委屈说。
“这样……那转学吧，你们挑好了告诉我，我去安排。”
“你为什么不问他为什么会被欺负？你不喜欢这个儿子了吗？你不能帮我们出气吗？”丁清瞳控制着情绪，微微不悦地撒娇。
韩文州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最近韩氏的事很多，我现在没有时间管学校，你们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助理。”
丁清瞳强忍着怒意，轻声问：“你很忙吗？什么事啊？是京家给你找茬了吗？”
“那倒不是，京家现在哪有功夫，不过就算京渊想动手，也不能拿韩家怎么样了。”
韩文州的神情透着一股淡然的自信，“过几天韩家就和尹家正式联姻了，至于京家……”
他无声笑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可丁清瞳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
她“唰”的一下从男人的怀里退出来，惹得韩文州皱起了眉头。
“是韩时叙要和尹家联姻？”
“当然。”
丁清瞳冷声质问：“所以你还要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吗？就当我不存在？即便我们才是夫妻！”
“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韩文州有些不明所以。
现在的生活明明就很好，为什么非要打破？
“让我当一辈子地下情人？这就是你说的爱我？你知不知道川旭在帝安国际就是被你的另一个好儿子欺负的！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背后怎么骂我们母子！”
“你要是真的像你说的爱我，就不会忍心看我们受委屈！”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楼上的丁川旭听得清清楚楚。
他闭着眼躺在床上，耳边尽是丁清瞳的质问。
此时韩文州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当初是你要走的，丁清瞳，我没有计较以前的事，你就应该知足了，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会再给你机会！”
“应该感到知足的是你！至少当年我真的全心全意爱过你。”
丁清瞳的眼眶红起来，“而你呢，你说要永远保护我从来没有做到过，可我还是傻傻地信了你很久。”
韩文州愤怒不已，猛地站起来，“我给了你梦一般的生活，给了你数不尽的金钱和名牌，你现在说我不爱你？”
“你要是真的爱我，他们在羞辱我的时候，为什么你没有出现？为什么你现在又爱上了别人，却让我受委屈？！”
“金钱？那是我的尊严和身体换来的！明明是你将我带入了这个圈子，可你为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只是隐婚，仅此而已。”
“你从来只是像养金丝雀一样将我养起来，然而我在你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丁清瞳抬手抹了抹眼角，冷笑自嘲：“也许现在的我也是一样。韩文州，你甚至不如韩时叙，至少他真的为宋恩雅反抗过！”
吼完这句，空间彻底陷入了死寂。
韩文州愠怒地看着女人，最后什么都没说，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摔门而出。
在他出门的那一瞬，丁清瞳猛然将面前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趴在沙发上痛哭。
她以为至少还有宋恩雅跟她一样，可事实上她从来没有谁能真正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