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糖吃咋了?那还不是因为你无能,买不起糖给我?龚雪个生不出儿子的破烂户,大河都给她买麦乳精当宝贝哄着,你给我啥了,啊?你还教育上我了,我让你教育我,我让你教育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捶王汉,王汉只能抬起胳膊抵挡,不跟她一般见识。
龚大伟见状哭得越发厉害了:“爹娘,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呜呜。”
可惜,无人在意他。
陈河回到家的时候,龚雪已经在屋里头哄陈秀秀睡觉了,刘家人也都窝在炕上,只有刘秋硕站在堂屋来回踱步。
陈河猜到他可能有事,就主动走上前去道:“叔,你咋没睡。”
“大河,你回来了。”
看到陈河,刘秋硕憨憨一笑,表情很是尴尬,似乎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片刻后,他把一个手帕塞进了陈河手里。
陈河刚要看,就被刘秋硕用力拦住:“大河你听我说,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按理说得好好谢谢你,但是我们眼瞅着要买房子盖房子,再加上早些年没用,没攒下家底,只能给你这么多,但我保证,以后攒下钱粮,一定好好报答你。”
“叔,不用……”
“别跟我说不用!我们赖在你这混吃混喝的,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要是连这你都不要,我们可真没脸皮了。”
见他说得这么恳切,陈河犹豫片刻,还是抓住了手帕。
“那行,我收下了,谢谢叔。”
闻言,刘秋硕一脸的如释重负。
陈河回到屋里,把手帕递给龚雪,一边脱鞋一边道:“叔刚刚给的,你看看给了多少。”
龚雪打开手帕,里面窝了不少零钱和粮票。
但不管是零钱还是粮票,都理得整整齐齐,叠得好好的。
她数了数道:“一共是三十二块钱,四十三斤粮票。”
“这么多?”
陈河的动作顿了一顿。
他以为给个二十块钱顶天了。
龚雪也道:“是不是有点多?要不退一半给他们?”
“算了,收都收了,退算怎么个事儿?这样,明天早晨起来,你给凤妞一点零花钱,她在城里的时候有点钱傍身,也能有点底气。”
龚雪答应下来,就把钱和粮票都收在了箱子底。
关上灯,房间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后,龚雪躺在陈河怀里,小声问:“你知道咱家现在有多少钱吗?”
陈河大手在她衣裳里头上下滑动,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沉沉的:“多少?”
“现金有五百一十一,各种粮票加起来有一百六十斤,还有些棉花票油票什么的,那都没算。”
才五百块钱?
有点少啊。
等吧!
等他抓到大虫,卖了以后,到手五百块钱,家里就能凑出一千块钱了。
这年头,家里能有一千块,那绝对是富户中的富户。
翌日一早,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刘凤妞就已经睁开眼睛,悄悄起床了。
她其实压根就没怎么睡,生怕这美好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天还没亮,她没啥事可做,就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托着腮看还没落下去的月亮。
今儿,她真的就进城里去了吗?
以后,真的再也不用回来下地干活了吗?
“嗷!”
身后猛然传来个吓人的动静,刘凤妞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扭头一看,竟是陈河。
只见他抱着胳膊靠在门上,看着她一脸的坏笑。
那模样,当真是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陈河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这个小姑娘迷得移不开眼了,还在那故意犯浑,开玩笑道:“大清早的坐在这干什么,嫌你哥脚丫子臭?今晚你就能住单位宿舍了,到时候自己一张床,没人抢被子,舒坦着呢。”
刘凤妞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有种异样的冲动,又有种难言的羞臊。
尤其是对上陈河那双热力四射的黑眸的时候,更是心头火热,生怕被陈河看出来,她急忙撇过脸去。
“我没嫌弃我哥,要不是城里头干活轻快,我都想一辈子住在这。”
“一辈子?那可不行,以后你结婚了找了男人,住在我家算怎么个事?我是你干爹?”
陈河随意开了个玩笑,就不再搭理她,转头去整理自己的家伙事。
弄完后,他扛起东西:“行了,我上山去了,记得我说的,带两瓶罐头去报道,一瓶给姚主任,一瓶给仓库的师傅,偷偷给啊,别叫人看见。”
刘凤妞见他要走,忙道:“你不等我哥一起去?”
“等你哥回来,天都大亮了,那个时候再上山,畜生们都吃饱喝足回窝歇着了,我抓月亮去?今天他唯一的任务就是陪你。”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出了门。
刘凤妞跟到门口,目送他远去,心里头空落落的。
到底不放心他一个人,进屋推醒刘根生:“哥,大河哥都上山了,要不你现在就送我去镇上,我到单位门口等着,你早点回来,早点去找大河哥帮帮他。”
刘根生勤快还是很勤快的,闻言也不管自己谁没睡醒,就迷迷瞪瞪起了床。
不过他动作大,吵醒了陈秀秀。
陈秀秀睁眼一看屋里头乌漆墨黑的,身边又摸不到娘亲,很是害怕,张开小嘴就哇哇哭了起来。
这下子,刘家人全醒了。
大家伙一块来到院子里,看刘根生骑车。
因为谁都没意识到,刘根生压根不会骑车!
陈河下意识觉得自行车这玩意,肯定人人都会骑,也就没特地教刘根生。
刘根生看陈河买了车就会骑,下意识觉得这玩意肯定很简单,也没想着专门去学什么的。
其他人也都以为刘根生早就学会了,所以当看着他别别扭扭推着自行车,一抬腿就连人带车翻过去的样子,全都傻了眼。
“你不会骑你咋不早说呀!”
刘凤妞气得直跺脚!
今天可是她上班的第一天,要是迟到了,直接被开除了,她可怎么办呀!
刘根生见妹妹哭了,顿时更着急了。
他拼命回想着陈河骑车的样子,一次次摔倒又起来,一次次起来又摔倒。
眼见再这么摔下去,他没事车子也要摔坏了,龚雪实在是心疼,连忙上前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