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朝阳微露,北城雪霁。
傅云辞亲率暗卫,护着阿遥踏入皇城。他神情肃穆,肩头覆着一层雪,目光未曾偏移半寸。
内侍、太监、朝臣闻风而动,不明身份的少年却能由陛下亲引入宫,人人心惊。
“陛下,此人是……”楚丞相眼光锐利,拦在宫门前,欲探究竟。
“孤之血脉。”傅云辞言简意赅,眸光沉如潭,“当年错失,今日迎回。”
一句话,如惊雷炸响,震得朝臣面色各异。
楚丞相眼神闪动,却不敢再言。魏妃之案,当年便是楚家参与主审,若真翻案,楚家断难全身而退。
傅云辞未作停留,径直带阿遥入乾清宫。
他亲手斟了一盏茶,放到少年面前:“此地,是你母亲昔日最盼你踏入的宫殿。”
阿遥目光复杂地望着四周,手紧紧握住瓷盏,半晌才道:“她……真的在这里等过我?”
“她曾夜夜为你祈福。”傅云辞声音低哑,“孤却……当时无知。”
“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做噩梦,梦见火,梦见一个女人被困在火中哭喊我的名字。”
阿遥哽咽。
“她曾说,你梦中若见火,是魂牵故人。”傅云辞站起身,伸手落在少年肩上,“你是魏妃之子,也是我……皇子。”
阿遥微震。
傅云辞望着他,眼中浮现一丝未曾有人见过的温柔,“你母亲将你交出,是为你活命。她信得过韩征,也信得过孤。”
“可她最后饮毒而死,还是因为你。”
“是。”傅云辞神色黯然,“孤知错,但今生再不会让你如她一般。”
阿遥沉默。
就在气氛沉凝之时,一名黑衣暗卫疾步入殿,单膝跪地:
“陛下,东南三郡突传消息,叛军卷土重来,首领者,自称‘魏后遗子’,欲夺回‘被窃之位’。”
傅云辞面色大变,“什么?”
阿遥眉头一拧:“我才是真正魏妃之子,怎会有第二个?”
江明言皱眉,翻阅密文,“此人名为‘魏陵’,十八岁,擅骑射,外貌与魏妃颇似,自称是魏妃藏于宫外的长子,随婢女逃出生天,藏匿民间十余年。”
傅云辞冷笑,“魏妃一生清冷,怎会有两子?”
“恐是有人借机煽动。”江明言推测,“魏陵极可能是有人精心培植,意图乱我皇统。”
阿遥却站起身,眼中透出难得的凌厉:“让我去。”
“你去做什么?”傅云辞皱眉。
“我不怕假货,但我怕她的名声再次被践踏。”阿遥目光冷凝,“他若冒名魏妃之子,我便亲自揭穿他!”
傅云辞盯着他,许久,终是点头。
“让影卫护你三重,不得有失。”
—
三日后,东南三郡。
黄沙漫天,城头战鼓擂响。魏陵高坐战马之上,披甲持弓,模样竟与魏初棠五分相似,引得民众议论纷纷。
“这位少将军真乃魏妃之子?”
“说不准啊,当年不是说孩子早夭了吗?”
魏陵高声道:“我母魏妃,当年被贬冷宫、含冤而死,朝廷昧着良心将我之名抹除。今日,我为母正名,也为自己夺回应有的一切!”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破空而来。
阿遥翻身下马,拦于两军阵前,眸光直直望向魏陵。
“你说你是魏妃之子?”
魏陵冷哼:“难道你不是假冒之人?”
阿遥冷笑:“若你真是她之子——可知她左腕有何胎记?可知她最爱吹何曲?可知她为何将我取名‘遥’?”
魏陵神色一变,答不上来。
阿遥拔剑指天,厉声道:“我乃魏妃亲子,先帝御赐玉佩在此,有太医院密卷作证,今若不识真伪,便由天下人来评判!”
身后影卫立即呈上玉佩与密卷,一时众人哗然。
魏陵脸色惨白,却仍强辩:“你不过是皇帝安插的棋子!”
阿遥冷声道:“我若真是棋子,那你连棋盘都进不了。冒名顶替魏妃之子,辱我母名者,罪当斩!”
话音未落,阿遥拔剑而上,两人交锋于阵前。
仅十招,魏陵被挑落马下。
阿遥未下杀手,只一剑斩断他右臂盔甲,“你不配再假我之名。”
众人眼见其剑术、气度,再比二人面容,不由纷纷拜倒:“参见魏王之子!”
—
夜幕降临,傅云辞亲至战地接子归京。
他看着身披血衣、却傲然挺立的少年,眼中终于泛起欣慰。
“你是孤之子,也是这江山未来的继承人。”
阿遥望着远方,低声道:“我会替她守住这一切。”
“她在天之灵,亦会安然。”
父子并肩,夜风扬起披风,如双翼合拢。
而江山,终迎真正的血脉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