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乌云压顶,百官肃立。
今日之朝,并非常例议政,而是尉迟侯与林婉儿联名呈本,请求当殿揭露“冷宫旧案”,对质太后、皇后之失。
皇帝坐于御座之上,面无表情,眼中却藏着惊涛骇浪。
他本不愿将此事公开,奈何尉迟烨递上三道折本,且句句以律为引、以国法为据,欲以皇家血案公审于朝堂。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林婉儿竟自请出列,愿以贵女之身当众为母申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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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林婉儿,尉迟烨、楚云山上殿。”
殿外风雪乍来,一袭素衣的林婉儿步履坚定,缓缓踏入大殿之中。
她并未施礼跪拜,只是静静地立在丹阶之下,双手捧着一方旧锦帕。
尉迟烨紧随其后,玄衣铁靴,气势如山,一出现,众臣皆避其锋。
皇帝眉头紧锁,沉声问:“婉儿,你执意要当众陈情?”
林婉儿轻声道:“臣女不敢逆皇命,只愿还先母一个清白。”
“若婉儿所言皆伪,甘受廷杖,决不推诿。”
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语之声,太子眼中掠过异芒,摄政王亦侧首注视,而站在右侧的皇后面色如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太后未至,却在凤仪宫命人观朝,并传言称身染风寒,暂不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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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奏陛下——”
楚云山展开三道证据清册,跪地朗声道:
“第一证,苏贵人怀有龙胤三月,太医院旧案藏有脉案残本,遭人为销毁,今已查出其抄本,证实确有其事。”
“第二证,冷宫之夜,苏贵人非私会外臣,而是被锦衣卫奉皇后密旨拘禁,当夜之后无医无诊,生死成谜。”
“第三证,现有柳公公亲笔口供,证实太后以‘血脉动摇’为名,私下责令禁宫内司以‘妖胎’之名害死苏贵人与其腹中胎儿。”
众臣哗然,满殿皆震。
皇帝身子一震,手中玉珏“咔”的一声裂成两半。
“你说……她有了朕的孩子?”
林婉儿抬头看他,目光澄澈:“陛下,若臣女有一字虚言,愿伏法三族。”
皇帝呼吸急促,片刻后厉声喝道:
“传——太医院院正吴厚仁、内侍柳公公、锦衣卫旧司李尚,速速进殿!”
数刻之后,三人被带上朝堂。
吴厚仁满脸死灰,跪地而哭:“当年之事,皆为皇后密令,微臣……罪该万死!”
柳公公垂首,声音嘶哑:“苏贵人之冤,我守了十年,如今但愿能得正名。”
李尚更是冷汗涔涔,痛哭道:“属下所行皆奉太后懿旨……属下悔不当初,愿以死谢罪!”
全殿震惊,百官面面相觑,不少人已暗中低头出汗。
林婉儿举起锦帕,展开其中密信与口供:“此皆当年存档之物,未曾添改。若有半句虚伪,婉儿愿葬于冷宫。”
皇帝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忽然眼眶一红,猛然一拍龙案,喝道:
“传朕旨意——苏贵人冤案重审!”
“即日起,免除太后执掌后宫之权,封凤仪宫三日听审!”
“皇后协助为祸,一并交由三法司查办,待事明后定夺!”
皇后一声惊呼,几欲昏厥,太监宫女纷纷跪倒,宫中震动。
尉迟烨上前一步:“臣愿以亲王之身,协助清查冷宫旧案,誓还真相于故人!”
皇帝凝视着他,眸光幽沉,良久才道:
“此案若查清,朕当年之失,朕自担。”
林婉儿垂首,唇角却轻轻勾起一丝苦笑。
她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凤仪宫,太后怒极攻心,拄杖怒斥宫人:
“这贱蹄子……她竟敢在朝堂揭朕?”
“朕是皇帝的母亲,是这天下的国母,她不过是个死妃之女!”
“来人,备车,哀家要亲赴朝堂——”
旁侧宫女连忙跪下拦阻:“太后息怒,陛下已封锁凤仪宫,宫门有尉迟侯亲兵守护……”
“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查到底了。”
太后手中拐杖“咔”一声断裂,眼中一片森寒:
“好,好一个林婉儿。”
“朕就看你到底能得意几日!”
而夜色初临,林婉儿站在清风阁外望天。
尉迟烨从后拥她入怀,轻声道:
“你赢了第一局。”
“但这场棋,还未结束。”
林婉儿垂眸,语气低沉:
“我只是……替她争一个清白。”
“可我知道,太后不会甘心。她失了权,就会杀人。她若反扑,我便必须……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