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苏箐竹猛地吸了一口气。她目光如电,一一扫过孩子们惊惶、愤怒、委屈的脸庞,最终定格在掌心那颗惹祸的丹药上。没有任何犹豫,五指猛地收拢!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六个孩子的哭声、质问声、怒吼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娘亲空空如也的手掌和地上那点微不足道的粉末。
“都给我听清楚,”苏箐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你们六个捣蛋鬼,已经够我忙活几辈子了!再来一个?”她冷哼一声,随手拍了拍掌心的粉末,仿佛掸去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老娘没那闲工夫!有你们六个,足、够、了!”
“叮!主动销毁特殊物品【怀孕丹】。积分返还:1500点。”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人性化的……惋惜?
孩子们愣住了。老大萧云策紧绷的冰封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那剧烈波动的忠诚度数值瞬间稳定,然后猛地向上弹跳了一大截,稳稳停在了90。老二萧云霆通红的眼睛眨了眨,看着地上被自己砸烂的丹炉,又看看娘亲,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忠诚度冲到了95。老三萧云舟紧绷的小脸松弛下来,重新挂上了熟悉的机灵笑容,忠诚度恢复如常。老四萧云芷破涕为笑。老五萧云墨死死抱着腿的手终于松了些,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咧开嘴傻笑起来。老六萧云韶抽噎着,把小脑袋更深地埋进娘亲温暖的颈窝。
危机似乎解除了?压在苏箐竹心头的巨石刚松动了些许。
“警告!警告!检测到大规模、高密度生命体快速逼近!方向:西北!距离:三十里!生命体征:极度虚弱、混乱、饥饿!威胁评估:中度(饥饿驱使)!数量:持续增加中,预计超过两千!”
系统的警报声陡然拔高到前所未有的尖锐程度,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种灾难降临的急迫感,瞬间冲散了厅内刚刚缓和的气氛。同时,面板上自动展开了一张简陋的区域地图,西北方向,一片刺目的、代表混乱与饥荒的暗红色潮水,正汹涌地朝着代表箐竹山庄的绿色光点扑来!
“夫人!夫人!”山庄护卫队长赵铁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这个平日稳重的汉子此刻满脸惊惶,声音嘶哑得变了调,“不好了!北边…北边好几个郡大旱绝收,蝗虫过境寸草不留!灾民…数不清的灾民,像潮水一样涌过来了!拖家带口,饿得眼睛都绿了!离我们…最多二十几里路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山庄围墙之外,隐约传来一种沉闷的、如同无数脚步拖沓汇聚而成的声浪,由远及近,带着绝望和疯狂的气息,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逃荒潮!真的来了!
苏箐竹眼神一凛,所有关于丹药和孩子的纷扰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她一步跨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视线越过山庄初具规模的整齐田垄和青砖黛瓦的屋舍,投向西北方。
官道尽头,烟尘弥漫。
最初只是地平线上一条蠕动的黑线。但很快,那黑线便膨胀、蔓延开来,化为一片无边无际、缓慢却无可阻挡向前移动的灰暗潮水。那不是军队,是比军队更令人心悸的存在——是失去了家园和希望的流民!
“嘶……”厅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连刚刚还沉浸在“娘亲最爱我”情绪中的萧云墨都吓得缩了缩脖子。老四萧云芷紧紧抓住了娘亲的衣角,小脸苍白。
苏箐竹迅速关闭系统警报,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操作,无形的指令通过系统瞬间传遍整个山庄:“启动一级戒备!所有护卫队,持械上墙!开启山庄所有防御工事!赵铁柱!”
“属下在!”
“立刻带人,将山庄外围所有能入口的野菜、树皮,全部清理干净!一粒米、一片菜叶都不许留在外面!动作要快!”
“是!”赵铁柱领命飞奔而去。
“老三!”苏箐竹目光转向萧云舟。
“娘!我在!”萧云舟小脸绷紧,眼神却亮得惊人,属于商人的敏锐和危机感瞬间压倒了其他情绪。
“你云舟坊的仓库,存了多少粮?”
“新收的灵麦有五千石!空间里刚催熟的一茬,还有三千石!粗粮杂豆加起来也有两千多!肉干、咸菜管够!”萧云舟报得飞快,小算盘在脑子里打得噼啪响。
“好!”苏箐竹斩钉截铁,“立刻开仓!组织人手,就在山庄大门内侧,架起二十口大锅!灵泉水烧开!掺入普通井水,比例一比十!灵麦粉混合普通粗粮粉,做成馒头!熬稀粥!速度要快!”
“娘,全…全用吗?”萧云舟有点肉疼,那可都是他囤着准备等粮价飞涨发大财的!
“用!”苏箐竹的声音不容置疑,“人命关天!先稳住外面,山庄才能稳!按我说的比例掺,既能吊命,又不会太惹眼!快去!”
“是!”萧云舟再无二话,转身就跑,小短腿迈得飞快。
“老大!”苏箐竹的目光落在萧云策身上。
萧云策早已恢复了冷静,甚至带着一种临危受命的肃然:“娘亲吩咐!”
“你心思最缜密。立刻带人,以山庄为中心,向外辐射三里,布置警戒暗哨和简易陷阱。流民之中必有浑水摸鱼、心怀叵测之徒!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任何异常动向!同时,安抚好庄内雇工和依附的村民,告诉他们,箐竹山庄在,就饿不死他们!但谁若敢趁乱生事,或勾结外人,别怪我不念旧情!”
“明白!”萧云策领命。
“老二!”
“娘!俺干啥?俺去守大门!谁敢冲进来,俺揍扁他!”萧云霆立刻挺起小胸脯。
“不,”苏箐竹摇头,“你带一队身手最好的护卫,作为机动力量,随时支援各处薄弱点!记住,你的拳头,是对付真正恶徒的,不是用来打那些饿疯了只想讨口饭吃的可怜人的!明白吗?”
萧云霆愣了一下,看着娘亲严肃的眼神,用力点头:“俺晓得了!只打坏人!”
“老四,老五,老六,”苏箐竹看向剩下的三个小的,“你们跟着我,留在庄内核心。老四,准备好你药庐里的所有常备药材,尤其是治疗腹泻、外伤和风寒的!老五,收起你的毒虫,现在不是玩的时候!老六,乖乖的,别乱跑。”
安排妥当,苏箐竹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再次望向西北。
那片绝望的灰潮,更近了。
苏箐竹透过系统的扫描界面,她能清晰地“看”到更多细节:一个妇人抱着气息微弱的孩子,眼神空洞;一个老人走着走着,无声无息地栽倒,再也没能爬起来;几个青壮汉子凑在一起,眼神闪烁着凶光,正偷偷磨着几块捡来的尖锐石头……
她挺直了背脊,对着窗外那片汹涌而来的绝望之潮,也对着身后六个因紧张而屏息的孩子,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关门!”